織更眉頭一跳,完全沒有料到皇妃竟然會下這種命令!
她在逐路可是親眼看了情珊的各種惡形惡狀,怎麼會想為這個惡女療傷!
更何況千山傲現在也在紅湖閣,她若去了,一定會和他碰面!
上次在天巔池,兩人沒有決一死戰,是因為龍獸的凶狠危及她的手下,可若在皇宮中相見,她難道也要因為宮內的規矩和尊卑,不能動手解恨嗎!
可現實總是讓人不得不低頭,在皇宮這個特殊環境,皇上皇妃,兩位皇子殿下,便是這個地方最為尊貴的人,她最主要的目標是走盤珠,她要在皇妃身旁潛伏,以打探它的消息,她必須與皇妃處好關係周旋穩定,所以必須聽皇妃的命令,必須裝作誰都不認識一般,見到情珊認真治病,見到千山傲恭敬有禮……
織更低著頭走出來,心裡即使怨恨了千遍,嘴邊卻恭敬的說:「微素遵命。」
千水澄一見款款走來的微素,眉頭微微皺起,輕聲問道:「這位便是父皇選出來為母妃診病的藥師?是叫微素?母妃的病況如何,何時能痊癒?」
「回大殿下,微素正是藥師,至於皇妃的病……俗話說,病去如抽絲,皇妃的病並無凶險之處,靜養即可。」織更抬頭看了一眼千水澄,眼中故意閃過幾道驚艷和愛慕的光芒,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忙又低頭說道。
她在扮演一個沒見過世面,對千水澄的英俊相貌春心萌動的小姑娘,這正符合她這一張平凡的相貌,也更能讓千水澄放下戒心,不對她產生任何懷疑。
「澄兒,微素的醫術母妃是瞭解的,她去診治珊兒,再妥當不過。」皇妃道,「你快帶她去紅湖閣,珊兒的傷可不等人!微素,你診治完珊兒,也快些來回報本宮,你帶來消息,讓本宮才能安下心來!」
「是。」織更點頭答應。
「兒臣知道了,母妃,那兒臣這就帶微素去為情珊療傷。」千水澄臉上恢復了平靜,行禮告退,帶著織更走了出去。
一路無言,織更不想講話,怕在熟悉的千水澄面前露出破綻,洩露出她變換容貌的秘密,而千水澄似乎心中有事,走的又快又急,根本沒有與織更說任何話語。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紅湖閣,千水澄臉上終於露出些笑容,門前侍衛急忙進去通傳,而宮女立即將千水澄和他身後的侍從請入了院內。
還沒進屋,千水澄便揚聲說道:「情珊,你在不在?」
織更靜靜跟在千水澄身後,做好即使見到千山傲,也雲淡風輕的心理準備,才抬腳走進了房間。
房間層層珠簾曖昧的擋住裡面的床鋪,看不清裡面具體的場景,裡只有情珊和千山傲兩人,千水澄那句話似乎根本沒有人聽到,屋內似乎瀰漫著特殊的味道,一觸即發,讓人也精神緊繃起來。
情珊窩在床上,一臉悲痛欲絕的神情,手腕上的繃帶上滿是血跡,在她床下,更是砸了一地藥碗的碎片。
她蜷著身子,抱著被子,低聲哭了起來,嚶嚶的嗚咽聲不斷傳來,她一張俏顏上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千山傲坐在情珊的床邊,拉著她的被子不斷安慰道:「情珊,怎麼哭了呢,難道本王的話這麼難聽,惹得你非要哭出來才解恨?那本王豈不更要傷心欲絕,以頭搶地了……」
他性感的聲音蠱惑力十足,全力發揮了他少女殺手的魅力,好像她這一哭,毀天滅地,讓他心疼一般。
「走開!你又不喜歡我,連我當眾求婚都被你拒絕,你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既然不喜歡我,那你讓我去死好了,現在來看我幹什麼!」情珊把頭埋在枕頭間,哽咽著說道,更是不顧及手腕的傷口,一雙玉臂狠狠捶向牆壁,在千山傲面前故意自暴自棄。
織更暗暗垂下眼眸,情珊竟然和在逐路學院時一樣,還是飛揚跋扈刁鑽任性……
好歹是金枝玉葉的郡主,竟然不要面子地當眾對千山傲逼婚,情珊哪裡有一點少女的矜持!丟了面子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哼,情珊若是真想死,手上的傷口為什麼不劃得再深些?這樣半死不活的鬧騰,圖的不過是千山傲的心疼罷了!
「情珊,本王哪裡不喜歡你了?你兩歲就隨皇妃進宮,本王幾乎是從小看著你長大,把你當妹妹一般照顧,這感情怎會不深厚?乖,好好吃了藥,把傷養好,你若再這樣傷害自己,本王可是真生氣了!」千山傲忙制住她自殘的手,連哄帶威脅的說道。
「二皇弟,情珊還是不肯吃藥?」千水澄終於出聲,掀開珠簾走了過去,臉上帶著笑說道,「情珊,母妃知道你病了,急忙命令她信賴的藥師趕來,要她為你治療,你靜靜躺著,讓她看看可好?」
說完,千水澄轉頭對織更說:「微素,你也進來吧。」
「是。」織更在簾幕後弱弱說著,低頭輕輕走了進來。
情珊一瞥織更,看著她平凡無奇的樣貌,和唯唯諾諾的舉止,嘴角一撇,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千山傲抬頭看了織更一眼,眼中卻忽然變得幽深難測,一雙墨色烏眸一瞬間閃過無數種情緒,卻只歸於平靜無波,他手指動了動,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這就是情珊郡主,這位是二殿下,母妃讓你來診治郡主,你現在就看看她傷勢到底如何吧。」
織更對情珊和千山傲微微低身行了個禮,伸手就要搭上情珊的脈搏。
「我不要她看,她算什麼東西,才不要她看!」情珊揮打著雙手,猛地躲開織更的手指,她竭力掙扎著,死活不讓織更近身。
千山傲凝眸,出聲警告道:「情珊,這可是皇妃派來的藥師,你敢不給皇妃面子?!」
情珊不再嚷嚷說話,可掙扎的動作卻沒有變,就是不讓織更的手碰到她的身體,拒絕診脈療傷。
「情珊,聽話!母妃正病著,父皇也在為母妃病重而擔憂,你若懂事,就不要讓別人再為你擔心!」千水澄皺眉,上前按住情珊,斥責她道。
織更沉默不語的走到床頭,走近了情珊,她才隱隱的覺得不對勁,情珊身上雖帶著血腥味,可這血腥味不似人血,絕對逃不過她斬殺無數人的嗅覺!
織更冷笑,伸出右手,探上情珊的手腕,剛一觸摸到情珊的身體,情珊就猛的一彈,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慌。
「回稟兩位殿下,微素對郡主的傷無能為力,請殿下另請高明吧!」織更輕撫裙角站了起來,斜睨著情珊,投下一個沉重的炸彈。
情珊不是想要裝病麼,那她就乾脆百倍誇大,讓情珊一次裝個夠!
「怎麼會,情珊不是只是劃傷了手腕嗎,怎麼會無藥可醫呢!」千水澄變了臉色,急聲問道。
情珊雖然是他表妹,可兩人一起長大,如同親生兄妹一般,父皇和母妃也對她寵愛有加,情珊絕對不能現在出事,母妃隨時可能要見她!
「你胡說什麼,自己沒有水平,就要咒本郡主死嗎!」情珊一下子來了氣,她手腕的傷口的確是假裝,所以她不願意讓藥師來診治,一切只為了讓千山傲回心轉意關注於她,可她卻不想死,這藥師為什麼平白咒她!
「哦,郡主既然懷疑,那微素就直言了。」織更輕笑,平凡無奇的臉上帶著一種輕視超然的神色,「郡主右手腕處的繃帶雖有血跡,但並不是人的血,從味道上看來,似乎是郡主房外那只白頭雀的血吧!至於手上的傷……兩位殿下,若是拆下繃帶,郡主手腕一定光潔如玉,根本沒有傷痕。既然郡主根本沒有受傷,那微素又從何救起?」
「什麼?!」千水澄一驚,問情珊道,「情珊,微素的話是真的嗎?」
千山傲冷哼一聲,一張邪魅的臉陰沉下來,雙目中滿是被欺騙被隱瞞的冷然之色,他右手抓住情珊的手腕,左手將她腕間的繃帶一拉,那纖細的腕間潔白光滑,哪裡有什麼刀痕傷疤!
情珊謊言被拆穿,立即神色慌張起來,一張臉滿是淚痕,這次她是真哭,不再是假意嚎叫。
「哼,情珊既然有心與本王開玩笑,那麼你一定是已經放下上午的事了,皇兄,你陪著情珊吧,本王走了!」千山傲俯視著情珊,冷哼著轉身,離開了紅湖閣。
見千山傲憤然拂袖推門離開,情珊臉上湧現出絕望之色,撲進千水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織更看了這一出鬧劇,心裡也是暗暗好笑,這個情珊郡主難道在逐路學院還沒有吃夠苦頭?
若不是此行要在皇宮之中拿到走盤珠,不能節外生枝,她一定會藉機再惡整情珊一次!現在她有重任在身,連千山傲這個極惡仇人都無暇理會,就更不搭理情珊這個跳樑小丑了!
織更也轉身退下,繼續走回皇妃所住的玄武宮,她要拿到走盤珠,集齊所有救治蔚夜嶺和火的材料,還要靠這位體弱多病,已經快要撐不下去的皇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