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更仔細看著小乞兒,他瘦弱不堪髒兮兮的臉上,一雙大眼睛卻依然澄澈靈慧,因為長久飢餓而身體瘦小,衣服也是破破爛爛,身上更是傷痕纍纍,現在正因為偷竊被抓而面露害怕,像只初生的小豹子一般被賽跋思拎在手上。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織更問。
「小爺十二歲,沒名字!放開小爺,放開!」小乞兒囂張的大叫,心裡卻不住哀嚎,他憑借一身偷雞摸狗順手牽羊的本領縱橫琉翠省,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鐵板,他今天為什麼發瘋了要偷這位像仙女一般姐姐的東西,若是今天被送官關起來,他那一窩老弱病殘的乞丐夥伴要怎麼辦!
「你怕死嗎?」織更示意賽跋思將小乞兒拎到胡同無人處,她才挑眉問他。
「小爺會怕死?哼,你去問問,整個琉翠省誰能比小爺更不怕死!那些狗娘養的賤——」小乞兒一雙眼睛瞪得提溜圓,故作捨生取義的大叫。
「啪!」織更狠狠地打了小乞兒一巴掌,「這是讓你不再說髒話,以後再也不許帶一個髒字!」然後她托起乞兒的下巴,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問,「給你一個選擇,我給你更好的生活,也讓你想照顧的人能衣食無憂,你可願意追隨我?」
能從她身上偷的東西,連賽跋思都說是天賦出眾的孩子,她怎麼能錯過?她相信每一個人都有最放不下的人,她用小乞兒未來的美好生活誘惑她,為了他在意的人,他一定會選擇追隨她的。
小乞兒被這一耳光打呆了,卻沒有想到接下來會聽到這樣的話語。
第一次有人教育他要怎麼樣說話,第一次有人給他一個美好的生活的機會,她的巴掌包涵著愛之深責之切,也讓他這個從小沒人管教的孤兒感到親人的溫暖。
他仰視著織更,那燦若繁星的樣貌,威嚴氣勢的微笑,她如天神下凡,不僅沒有怪罪他偷了東西,沒有懲戒沒有厭惡唾罵,反而給了他更好生活,他夥伴更好生活的選擇,讓他如何抵擋的了!這一刻,她不僅是路上擦肩而過的一位絕色少女,她將成為他的少主,讓他一生追隨!
「我願意,我,我願意——」小乞兒忽然淚流滿面,瘦得皮包骨頭的手不住抹去臉上的淚痕,嘶啞著說。
「從今以後,你叫做凌朔,我會讓你成為人中龍鳳,跟隨在我身後睥睨天下!」織更笑得肆意張狂,許下她追隨者一片廣闊的未來。
凌朔在許多年後想起今天,依然是情緒激動,他果然擁有了少主許諾的一切,他已經成長成為獨當一面的高手,他可以對所有人怒喝「我命由我不由天」,卻仍舊對少主由衷的尊敬與仰望,那天是他的幸運日,未來的所有都在那天轉變,讓他慶幸不已。
隨後,織更在前面引路,賽跋思拎著凌朔繼續往前走,終於,到達了清輝坊,織更把自己的安排對芸萱說明,卻引得芸萱不住懷疑。
「啊,這位就是你找的人?」芸萱看著賽跋思皺眉,面色並不好看。她知道了織更的身份,那無法明說的崇高身份,不由地就懷疑除了主人外跟在織更身旁的每一個人。
「行不行總要試試吧,以後叫他賽總管就好。」織更說,「是我家人找的人選,你盡可能的多欺壓他,幫我試探一下他的能力,拜託了。」最後一句織更湊到芸萱耳旁說。
「好,沒問題。」芸萱狡黠的眨眼,瞭解的答應,一轉身問,「那這個小孩是誰,也是來幫忙的?」
小乞兒一身骯髒,頭髮衣服都好久沒有洗,破破爛爛的樣子十分讓人生惡,與清輝坊大氣奢華的裝潢格格不入,他身上髒臭的味道讓芸萱不由皺眉,這無關教養善良,只是潔癖的芸萱本能的反應。
「這是我收留的小孩,他叫凌朔,暫時跟在賽總管手下吧。」織更笑著安排,挑眉對賽跋思說,「你怎麼經營這家店,怎麼把凌朔教育成強者,發揮出全部天賦,不需要我教吧?」
「不用,少主放心離開就好,我以後會成為少主的賽總管,管理好一切的。」賽跋思承認了賽總管之名,甘願聽從火的話,一直追隨在織更身邊。
「嗯,我要去淺銘省的逐路學院,那裡是斗者、械匠、藥師的終極天堂,我的要求是,你把清輝坊做到蔓延全國,在淺銘省也開分店,同時把凌朔調教成白銀斗者,再帶他一起來找我!」織更說著苛刻的要求,這絕對不是一年兩年能完成的事情,可若是妖孽火信賴的人,他就一定能夠完成的!
「沒問題,請少主在淺銘省等待我們!」賽總管坦然接受,自信的回答。
「好了,芸萱,我還有事,賽總管今天要跟我一起回雙江學院,讓他明天來這裡報道開始幹活吧。」織更對芸萱說,「至於凌朔,你替我給他好好洗洗澡換換衣服,餵飽他照顧好他的夥伴們,以後賽總管會接管的。」
織更笑著告別芸萱,走到店門口,凌朔忽然跑出來大叫道:「少主,我再也不是廢物不是乞丐,你給了我名字,我就一定能達到您的期許!我會在這裡好好努力,去淺銘省找您的!」他眼中的灼熱與堅定銳不可當,表現著一個十二歲孩子最認真的態度,他徹底得到了重生,一定不辜負少主的期待!
「好,我等你!」織更笑著與他擊掌為誓,這孩子的眼睛太明亮太熾熱,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能夠成為眾人矚目的絕世人物,她等著看這株幼苗成長成大樹,盡心為她效力。
隨後織更便漫步離開了街道,開始走回雙江學院,塞總管與炎羽沉默跟隨著她,一起來到她的住處,這將是她留在雙江學院小院的最後一晚,明天就要告別這裡了。
賽總管將她的行李物品輕輕放下,靜靜站在一旁,關注著這個新少主。她果然很像火,肆意張狂,隨性聰慧,現在只是她的實力上升期,憑她能抓住所有稍縱即逝機會的本能,一定能成就最耀眼矚目的成就,不愧是火選出的人,也無愧於她的身份呢。
「少主,少主,您別生氣了,與火呆在一起我也不高興啊,尤其他現在又功力大損很鬱悶,這幾天我過得也很痛苦……我是真的有苦衷,不能跟您回家露面啊!」炎羽卻嘰嘰喳喳開始說話,童稚的聲音滿是沮喪與苦澀。
「你的所有事都不能說,我又怎麼能信你會全心全意保護我?」織更瞇起眼,存心要治治炎羽。
「少主,這隻鳥兒是你養的嗎,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魔獸,是什麼品種呢,它不停叫著幹什麼?」賽總管開口問,他一直對這只忽然出現通人性的鳥兒十分好奇,連他都沒有見過的魔獸,到底該是什麼身份?
「哦,忘了給你介紹了,它叫炎羽,是我養的,它會跟我去逐路學院。」織更抓住炎羽,果然除了她與火外,沒有人能聽到它說話呢,她不停洩憤蹂躪著它脆弱的翅膀,「你以後有送信什麼的事儘管差遣它,不用客氣!」
「好。」賽總管眼眸變深,盯著這只漂亮的鳥兒看個不停,它一定也並非凡品吧,能跟隨在狄織更身旁,得到火的信賴,哪一個實力簡單呢。
「對了,吃過晚飯天黑後,你隨我出門一趟,現在你先去買些黑色衣衫吧,到時候有用。」織更對賽總管吩咐,顯然已經習慣於把什麼都交給他去辦了。今晚,是她謀劃許久的重要時刻,也是對賽總管的另一番測試,他到底什麼水準何種忠心,就看今晚的行動了。
夜幕很快降臨,深夜裡,織更與賽總管都換上黑色的夜行衣,將炎羽留在院中看門,他們悄悄潛入了一個院落。
織更已經打聽好了,這裡是王覺耀的住處,他們幾個畢業生現在仍然在學校養傷,誰都沒有離校,果然是天助織更,讓她能輕易復仇呢!
織更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輕盈地落在臥室的屋頂上,她輕輕掀開一塊青瓦,看向下面,已經是萬籟俱靜正常休息的時間,王覺耀果然也躺在床鋪上,身上裹著繃帶。呼呼大睡著。
「我先進去,你墊後。」織更對賽總管輕聲說,說完就跳下房頂,一把推開房門,閃了進去。
賽總管也無聲的跳下了房,悄無聲息的跟在織更身後,他站在門口,防備的看著四周,警惕有人來襲。
織更進了屋,從腰間抽出月彎刀,黑色的光芒一閃,直直逼向床上的男人脖頸間。
「你是誰!」王覺耀一驚,猛地醒來,卻發現脖子上橫著一把鋒利的兵械,立即識趣的不反抗不動彈。
織更一手握刀,另一手從荷包中飛快地拿出一瓶藥劑,緩緩的湊到王覺耀鼻子前,他無法抗拒的吸了瓶中味道,立即神色一空,如同失了魂一般目光空洞。
「你叫什麼名字?」織更輕聲問,這瓶藥是她特意讓火煉製的自白水,聞了味道後就能坦白出一切事情,絕無隱瞞的可能。
「王覺耀。」他果然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