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到!有請新郎、新娘。」這場婚禮的典禮官是小狐狸迭日,不過我沒想到的是,吉時居然要等到黃昏。
我們轉過身子,都看向正門處。溪風正攜著皇甫倩的手,一步一步,踏著紅地毯,近了,他們的大紅喜服,耀眼生輝!尤其是小倩,一襲紅色的拽地長裙,外罩金銀絲線繡牡丹的席地紗,秀髮高挽,戴著一支七寶彩雀金步搖,那彩雀嘴裡銜著的數條珠鏈正好垂在面前,替代了大眾化的紅蓋頭。
「跪!」迭日呼禮。待溪風和小倩走到二十九步台階下,喜婆連忙鋪上紅色的蒲團,他們便跪在重樓座前。
「叩首!」迭日喜道。新人是向魔尊行禮!沒錯的,溪風已經是魔界修羅將軍,上不拜天,下不懼地,唯有重樓,才是他敬畏、效忠的主子,那麼小倩既然嫁給了他,自然也會成為魔界的一份子。
「再叩首!」迭日的聲音洪亮,有穿透力。
「三叩首!」迭日呼禮完畢。溪風扶著小倩起身。
「請修羅將軍攜夫人入座。」迭日堂前引路,離寶座最近的兩對金柱後側各設了兩桌上席,左邊的兩桌,從最高處開始算,第一桌是溪風、小倩及修羅門的將領;第二桌則是凌風及逆天門的將領。而右邊的兩桌,在第一桌入座的便是我、紫萱、徐長卿、聖姑、景天、雪見等人;第二桌則邀請了皇甫銘夫婦及跟皇甫家交情頗深的長安官員。
「且慢!所謂拜堂成親,為何連天地都不拜?」皇甫銘大聲質問道,他的聲音迴盪在大堂內。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堂內的重府眾人通通起身,刷刷刷……整齊的亮出了武器,其餘賓客多是驚訝。
「大哥,請見諒!重府的人絕不拜天!」溪風端著酒杯,走到了皇甫銘身旁,他的話說的十分堅定。
「荒唐!哪有成親不拜天地的道理,小倩,怎麼你也不說說他……。」皇甫夫人也說道。
「大哥,大嫂!這是魔…重府的規矩,溪風沒錯。」皇甫倩趕緊為丈夫辯解道。
「胡鬧!早知就該讓皇甫家來操辦婚禮…。唉。」皇甫銘緊鎖眉頭,與夫人目光相接。
「哼……放肆!本座在此,誰敢拜天?」重樓一怒,猶如雷霆萬鈞,只見魔族門人皆單腿下跪,不敢抬頭。這樣一來,小倩一個人坐在席位上,忐忑不安。
「景天!」「景兄弟!」沒想到,我和紫萱一同將景天推了出去。「菜牙!」見雪見也想同去,我立即拉住了她。
「紅毛,我敬你一杯!哎呀,別這麼嚴肅,」景天只得站到皇甫銘的身旁,向重樓舉起酒杯,先干了。
「哼…。」重樓還是接受了他的敬酒。
「這才對嘛。喝……」景天給自己倒滿酒,用那杯子去碰了下皇甫銘的酒杯,這個和事老也只有他能做了。
皇甫銘顯然是有些吃驚的,重樓之威倒不是第一次見了,但這個身著布衣的普通男子,居然能坐上席,又豈會是一般的賓客呢。他雖然並不認識景天,也只有乾了那杯酒再說。
「這位是?」皇甫銘待等侍女再次注滿酒後,便回敬景天。
「我叫景天!景天的景,景天的天!」見景天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在座的長安官員都哄笑了出來。
「撲哧!」雪見忍不住笑了出來。
「景少俠是認為在下錯了?」皇甫銘問道。
「你,沒錯!溪風,他也沒錯,這拜不拜天地也不重要,來…喝酒,喝酒。」景天笑著應付他。
「哼……都起來。」重樓命令道。只見魔族眾人齊齊起身,都退回了座位上,如此整齊劃一、訓練有序,一場風波總算化解了。景天笑了笑,派了拍溪風的肩膀,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溪風連忙給賓客敬酒,還不忘給迭日遞了個眼色。還好,這隻狐狸不算太笨,他用手拍了幾聲,大堂裡便突然多出了十幾位身著湖藍色衫裙的,或是彈箏,鳴笛,吹簫,擊缶,敲鐘…。應有盡有!另有一批身著橘色衫裙的舞姬也從堂外舞了進來,或柔情似水,或姿態妖嬈,或巧笑嫣然,個個明艷不可方物,嬌美動人。
「北瑤妹妹,請!」紫萱笑了,她突然舉杯敬酒,我很不解。
「請!」就在我準備喝下這杯酒的時候,迭日突然跑來將酒杯奪了過去,一口飲盡。
「迭日,你幹什麼?」我不由得惱火起來。
「咳…小姐,你傷勢未癒,不能飲酒,還是喝果汁吧。」迭日向離我們這桌最近的侍女招了招手。那名女子連忙遞上來一杯果汁,粉色的蜜桃汁,裝在透明的水晶杯中。
紫萱不以為意,逕自用杯子碰我的,先飲了一杯酒。待我喝下那杯果汁後,迭日像鬆了口氣似的,自己回到了重樓座前侍奉。
「紫萱姐…你?」我依然不解,她故意的這一舉動,難道有別的深意不成?可惜,此刻的她卻轉向了聖姑,正用小勺來喂青兒喝湯。
「喝酒,喝酒!」景天跟大家連連碰杯。
「瑤光妹妹,嘗嘗這幾道菜,很好吃。」只見雪見忙乎著替我布菜,她的笑容很是甜美。
「怎麼不見花盈呀?」我突然想到了那個好玩的五毒獸。
「她飛累了,在睡覺呢。」雪見看了一眼景天,才答道。
「景天,這麼遠的距離,你又叫花盈自己飛呀。」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景天,總欺負五毒獸。
「那我也是飛呀,誰叫那只土豆不減肥。」景天笑道。
「菜牙,說過很多次了,她的名字是花盈,不是土豆。」雪見一伸手,便揪住了景天的耳朵,任憑他叫嚷,就不放。
「景兄弟………雪見姑娘,你還是放了他吧。」見景天一直給他打眼色,徐長卿連忙勸道。不過,景天和雪見一向是這麼玩鬧的,到不會真的有什麼事情。
「好了,好了,放手,放手,疼……。」見景天的耳朵都被擰紅了,雪見才鬆了手。
「哼……沒長進!」聽得重樓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一回頭,才發現他下了寶座,過來了。
「紅毛,這個不是不長進,是因為我讓她,大人不計小人過。呵呵。」他伸手搭在重樓肩上。
「哼…。」重樓側身一動,景天的手便落了空。景天笑嘻嘻的不以為意,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丫頭,走!」重樓突然橫抱起我,我一驚,只得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樓哥,你…。」我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脖子,乖乖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又把她帶那裡去呀,紅毛……。」我靜靜的躺在重樓懷裡,只聽得景天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哼…。多事。」重樓答道。他穩穩的抱著我,回到寶座上。
「放我下來啦,這麼多人…………」我斥責道,不過聲音很輕,倒像是在撒嬌。
「哼………」重樓不語。好容易到了主席,他讓我一同坐在黑色雕龍椅上,案桌上則擺滿了我平時愛吃的菜和點心。
「樓哥!」我不滿的嘟著嘴,坐在這個位置上,還要接受下面那麼多雙眼睛的注目禮,實在是不好玩。
「丫頭,陪著本座!乖………」重樓緊緊摟著我的腰,示意迭日繼續歌舞表演。
「哼…。」重樓冷眼一掃,大堂眾人趕緊收斂,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賞舞的賞舞!我這才覺得輕鬆了些。
這時,就是剛才那個溪風與小倩行禮的地方,突然升高了幾丈,一位身著石榴裙,赤足,露臂,身披一條綴滿金鈴的綵帶,面上覆著橘色紗巾的舞姬如蜻蜓點水般,躍過一眾舞姬,在這個新的圓台上翩翩起舞。
「好一個特別的舞姬。」我低聲道。隨著她的舞動,似乎連空氣裡都瀰漫著一種冷香!越舞越香!她綵帶上的金鈴,清脆動聽,響徹在整座大堂裡。
「丫頭,別亂動。」重樓緊緊抱著我,他在施法,我能感覺到,他的魔氣緊緊圍繞著我,不知道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