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慕容亦痕終於批閱完最後一本奏章,放到一邊擺好,長長的舒了口氣,身子向後靠去,慵懶的靠在墊著舒適軟墊的椅背,微微瞇起狹長的鳳眸,雙手食指指腹輕輕按壓疲憊的太陽穴。
南宮煙琴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一直借助繁忙的朝政來暫時遺忘對她的思念。可是,一旦忙完手上的事情,那深入骨髓的噬骨相思,便無孔不入的折磨著他的神智,即苦又甜。
琴兒,他的琴兒……
他以為他可以做到,用那些彷彿怎麼忙也忙不完的朝政去轉移對她瘋狂的思念,事實證明,效果不大。忙碌過後,思念更甚。
他以為短暫的分離,思念不會那麼痛苦折磨人,卻沒有想到,哪怕只是一天的分離,那深入骨髓的思念便如影隨身。無法不去想,無法不去思,做不到不去念。
心臟驟然一緊,慕容月澤驀地睜開了眼睛。黑如墨玉的眸子裡閃爍著驚喜,狂喜一閃即失。喜悅中帶著一點兒不確定,他不知道,他的感覺是否是對的。
迅速的起身,離開乾坤殿,腳下生風,往棲鳳宮走去。
「是不是皇貴妃回來了……?」慕容亦痕回棲鳳宮的路上,見到宮女太監便這樣問一句。大家都被他奇怪的問話,問的莫名其妙,不知怎麼回答。
不過,慕容亦痕也沒有打算要從他們口中得到回答,他問過之後,沒有去等他們的回答,便繼續往棲鳳宮走去。
俊美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直覺告訴他,他的琴兒回來了。只是,他卻忘了,有時候希望越大,隨之而來的,失望也就越大。
「奴婢參見皇上!」棲鳳宮外,本來已經昏昏欲睡的侍女采雲,采霞,突的一個激靈,遠遠的看到一抹明黃色的身影似龍捲風般朝這邊走來,頓時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恭敬的福禮喊道。
小心臟砰砰砰的亂跳個不止,若是讓皇上看到她們在值班時間偷偷睡覺,一定饒不了她們。雖然,皇貴妃並不在宮裡。
也是啦,如果皇貴妃在宮裡,就在棲鳳宮,那外面守夜的差事也就輪不到她們啦。這樣的差事,通常都是樂菱,千芷,千蕊三大侍女的。
「皇貴妃還沒回來?」看到守在門外的采雲,采霞,慕容亦痕已經明瞭大半。快樂的心情像是突然從天堂跌到了谷底,興奮的情緒頓時像是被人在三九天的夜裡當頭澆了盆冷水,鬱鬱寡歡。
「是……皇……皇上……皇……皇貴妃……」采雲,采霞臉上的表情突然變的很古怪,嘴巴張的大大的,像是嘴裡突然被人塞了大西瓜一樣。
「皇貴妃怎麼了?」慕容亦痕簇緊好看的俊眉,語氣裡微微有些不悅。
采雲,采霞驚訝的張大了眼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皇貴妃……皇貴妃不是遠在南國麼?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棲鳳宮的院落裡?難道是她們看花了眼?
南宮煙琴看著慕容亦痕著急驚慌的模樣,追問采雲,采霞的緊張模樣,心裡突然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填滿了一樣,暖暖的。眼中不知不覺中已盈滿淚水,視線便像是被一層薄霧給迷濛住了一般,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看著那個日思夜想的男子,所有的委屈好像都在這時湧了出來,聲音哽咽的輕喊:「亦痕……我回來了。」
「琴兒……」慕容亦痕渾身一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慢慢轉過身,當看到站在那兒,用濕潤黑亮的眼睛含笑望著他的人兒時,狂喜淹沒了他,幸福包圍了他。
他的直覺果然沒有錯,不是幻覺,不是思念的幻覺。他的琴兒,真的回來了。就站在那兒,那個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慕容亦痕不再顧及其他,快步奔下玉階,將那個雖然不在他身邊,卻將他折磨的快發瘋的人兒摟進懷裡。緊緊的,緊緊的抱著,再也不捨鬆手。
當落入那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時,南宮煙琴強忍的眼淚,終是再也忍不住滑落眼眶。真的,真的好懷念這個溫暖的懷抱。再也不要離開他,不管今後發生什麼事,她都不要再離開他了。每一次離開,都要經歷生離死別的考驗,差點就再也……再也回不來,見不到他了。她發誓,這一次平安回到他身邊後,除了東啟境內,再也不要離開他,去那麼遠的地方了。
「琴兒,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容可,子驍,樂菱……他們呢?澤弟呢?他不是負責保護你的安危……」直到,胸前濕濡的感覺透過龍袍傳來,他知道,他的琴兒哭了。她的眼淚灼痛了他的心,慕容亦痕猛然從重逢的喜悅中冷靜下來,捧起她的小臉,心疼的吻去南宮煙琴眼角,臉上的淚,疑惑的問。
「不要問,我會告訴你的。我們先回棲鳳宮,可好。」南宮煙琴抬眸,望著他。流過眼淚之後,那雙琉璃美眸,顯的越發的靈動黑亮,濕漉漉的,特別的惹人憐愛。
這樣的眼神,這樣溫柔的語氣,慕容亦痕又怎麼忍心拒絕呢?寵溺的刮了下她小巧的瓊鼻,「好。」然後,不顧棲鳳宮外侍女的曖昧的眼神,右臂穿過她的膝彎,將她攔腰抱起,這個動作頓時惹來南宮煙琴的嬌呼,「不要這樣啦,放我下我,我自己會走。」誰料,慕容亦痕就好像沒聽到她的抗議一樣,抱著她笑著走進棲鳳宮。
「討厭,她們都看著呢。」早知道,她就不應該拋下慕容月澤他們,這麼急匆匆的趕回來,只為了快點見到他。
慕容月澤抱著她徑直走進內室,在鳳榻上坐下來。半真半假的打趣道:「是不是沒有我在身邊,吃不香,睡不好呀。抱起來都輕了……回頭一定要讓樂菱多煮點好東西給你補補。」
「哪裡有啊!胡說。」南宮煙琴撅著中嘴發出不滿的抗議。「就知道取笑我,哼!你自己不也瘦了麼,看看,我不在,是不是虐待自己了。」
「沒有,我哪敢不聽琴兒的話呀。沒有力氣,怎麼抱我的琴稱呢?」摟著她纖腰的手,開始不老實的移動。「是不是想我了,所以,迫不急待的一個人先回來了。」
心思被拆穿,南宮煙琴微微臉紅。底氣不那麼足的反駁,「才沒有呢。是容可,子驍他們速度太慢啦。」
「真的嗎?」明顯的不相信她的話。
「當然啊!我幹嘛要騙你,在路上又沒有洗澡的地方,一身的汗味兒,很不舒服。我是想快點回來,洗個舒舒服服的澡。」扯著蹩腳的謊話。「誰叫澤宇王要和我們四個女孩子擠在一輛馬車裡,我看他的馬兒沒人騎,閒著也是閒著,所以就騎他的馬兒回來了。」他們就慢慢的坐馬車回來吧,估計要比她晚回來至少三天去了。
「喂,你幹嘛?你在做什麼啊?」南宮煙琴話一說完,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慕容亦痕回答的理所當然,「當然是驗證一下琴兒的話啊。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汗味兒……」邊說邊一點兒也不含糊的解開南宮煙琴腰間的玉帶,隨意的扔到一邊。
「啊。不要啦。」南宮煙琴雙手死死的抓著衣襟,不讓他得逞。「千芷,千蕊她們不在,我……我去泡溫泉。」說著跳到地上,逃也似的往棲鳳宮外的暖香池跑去。
「哈哈哈……」看著驚慌而逃的小人兒,慕容月澤發出愉悅好聽的爽朗笑聲。不急不徐的等她走遠後,慢悠悠的朝暖香池走去。
「皇貴妃回來了沒有?」南宮煙琴和慕容亦痕兩人去暖香池後,大約半個時辰,慕容月澤風塵僕僕的出現在棲鳳宮前院,看到守在門外的采雲,采霞,冷冷的問。
「奴婢見過澤宇王!」看著這位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俊魅王爺,采雲,采霞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愣愣的行過禮後,好一會兒才道:「皇貴妃回來有一會兒了。皇貴妃和皇上去暖香池了,澤宇王可以先在棲鳳宮小坐片刻,奴婢替您去暖香池找皇貴妃……」
「不用了。等皇兄和皇嫂回來後,你們告訴皇兄皇嫂,就說本王已經回來了。」丟下這一句話,慕容月澤就轉身離開了。
他匆匆進宮,只是想要確認皇嫂是不是已經平安回來。既然已經知道她平安回來,且,現在和皇兄在一起,那麼,就夠了。只要皇嫂平安回到皇兄身邊,他緊揪的不安的心,也終於可以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