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顏魅妃 第3卷 第090章
    他說的那麼惆悵,那麼苦澀。南宮煙琴的心隨著他的話而揪緊,心疼的看著他。

    她多想上去抱著他,告訴他。「白衣,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不要迷茫。母親離開你,我們還在你身邊,我們會陪著你,陪著你走完這一生!」

    慕容亦痕眼神複雜的看著慕容白衣,他不知道該以何種身份面對他,面對這個只比他大幾個月的兄長。他應該以君臣的身份?亦或是血緣親情的兄弟?

    「其實……」慕容亦痕開了個頭,沉默了一會,又彷彿思索了很久,這才接著繼續道:「你一直以來的執著怨念都是沒有必要的,事實上,自你得知父皇駕崩的消息時,應該就會同時知道,父皇在臨死前,嘴裡喃喃念著的是你母親的名字!他雖未完全恢復記憶,卻在臨死的那一刻,想起了你母親的名字。我根據父皇口中的名字,抽絲剝繭,找出這條線索。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麼會找到你?我吃飽撐著,閒的荒麼?如果不是因為心裡對你的愧疚,我會對你百般縱容?我是皇上,我若是容不下你,我若是想殺你,就算你沒有犯錯,沒罪,我也有千百種定你的罪,有千百個理由處死你。因為知道你是我皇兄,身體裡與我們一樣流著父皇的血,因為你是父皇流落在民間的長子,所以我處處忍讓你。我憐你在外受苦,我惜你年幼失去母親……我知道一個人孤孤單單在外,有家卻不能回的滋味有多難受。而你呢?你可有為我想過?你只是一味的拒絕我,理所當然的接受我對你的容忍,寬容。你有憐惜過我這個做弟弟的麼?哈!多麼諷刺可笑?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恨我們,其實在你心裡一直是恨我們的。你因為恨父皇,恨我們,所以你不願意認祖歸宗。 你因為恨父皇,恨我們,所以一直不肯幫我。多次拒絕我的請求,不肯踏入朝堂。而是躲在這個明月谷,做個身份神秘,不用參與朝政,卻受人敬仰的國師。」

    慕容白衣被慕容亦痕一番動情的話,飽含心酸憤怒的話,震驚到無以複雜。清冷淡漠的眸子冷冷的看著他,似是在恆量他話中的份量,他話中的真假。

    過了好久好久,好半天,才輕聲道:「我沒有恨你們,也沒有恨過任何人,我沒有對誰不滿,沒有對天下不滿,事實上,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恨一個未曾謀面的人。雖然那個人是我的父親!而你們,你和慕容月澤,你們兩個是我未曾謀面卻有著血濃於水的弟弟,我根本無從恨起。因為,你們也只是兩個孩子,兩個無辜的孩子。我要如何去恨你們?我恨不起來,你知道嗎?」

    「我拒絕你,我不踏入朝堂,只是不想讓人誤會,我想與你爭,與你搶。我不踏入朝堂,只是想要保護你們,保護我自己,保護東啟皇室。你說我不肯認祖歸宗,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父……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他沒有親自上明月谷認我,我要以何身份回到東啟皇室,我又要以何種身份認祖歸宗?他沒有親自上明月谷接回母親,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慕容白衣一字一句,字字清晰,語氣堅決。

    「呵呵,說的多好聽呀。說的你多偉大,一切好像都是我在鬧,是我執著,是我不懂事。」慕容亦痕早已放下身份,不再用朕。這只能更加表明他心底更大的憤怒。

    「你說你不入朝堂,是為了保護我們?哈哈!慕容白衣,哥哥,你好虛偽啊!你只是為了你自己,你只是為了你自己而已。不要說什麼為了保護我們,我聽著都覺得噁心!你若是擔心他人的流言蜚語,根本就沒有必要。朕是皇上,你弟弟是皇上,誰若是敢說,朕就殺了他,封了他們的嘴。你有什麼好怕的呢?所有的壞名聲,不好的,都由我這個皇上弟弟來承受,你說,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南宮煙琴見慕容亦痕情緒有些激動,理智有些失控。心疼的抱緊了他,搖頭道:「亦痕,亦痕……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每年除夕夜,我會想起我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哥哥,你呢?你可有想起你還有兩個遠在宮牆中,血脈相連的弟弟?」

    「……」

    「沒有,你沒有!若是有,你怎會不回來看我們一眼呢?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是皇上,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是,他們不知道,我也想要哥哥回來,我也想像澤弟叫我哥哥,叫我皇兄一樣,叫你一聲哥哥,一聲皇兄。我是皇上,可在褪去皇上這項耀人的光環時,我也只是個普通人。我也會渴望……親情。我也會希望有個哥哥疼愛我,就像我疼愛澤弟一樣疼愛我。」都道帝王最無情,而他,慕容亦痕卻是個卻多情的年輕帝王。

    南宮煙琴心疼的抱緊他,她的亦痕,她的亦痕……怎麼可以露出那麼脆弱受傷的神情?不可以,不可以!她不要看他傷心,難過。

    她的亦痕應該是霸道自信,桀驁驕傲的天這驕子。她的亦痕怎麼可以露出這種脆弱的弱者才會露出來的神色呢?

    「我……」慕容白衣神色黯然,苦澀的暱喃,「自母親去逝扣,我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弟弟?親情?多麼美好的詞啊!可惜,不適合我。我的心早已死,我不知親情是一種什麼感覺?」

    「白衣……」

    「對不起,我做不到!」

    「慕容白衣!」慕容亦痕一震,黑眸銳利若鷹的緊盯著他,理智漸漸回歸。冷冷的道:「你曾說過,朝中有沈相,不需要你。而今,沈相已不在,你是否該實現你當初對朕的承諾。哼!朕不相信,以你的情報網會查不出沈相是離國奸細。你根本就沒有用心幫朕,簡直該死!」

    南宮煙琴微怔,而後,嘴角勾起淺淺微笑。這才是那個她熟悉的那個亦痕,睿智果敢!

    剛才她真的好害怕,害怕她的亦痕會脆弱到徹底失去理智,她真害怕她的亦痕會崩潰。  

    「我答應你的事,我自會做到。」慕容白衣略帶歉意的說:「沈相的事,我很抱歉。我確實沒有認真去查他的底細,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有去查過他……我一直認為,沒有我的幫助,以皇上的英明,一定識破他,揭穿他。卻沒想到……」慕容白衣眸光有意無意的看向南宮煙琴,因此而傷害到煙兒,「對不起!」

    南宮煙琴整顆心都放在慕容亦痕身上,並沒有注意到慕容白衣看她的眼神,歉意參雜著某種憂傷。

    「那你今天就跟朕回去!」  

    「不!臣想皇上可能誤解了,臣並沒有說要跟皇上回去。臣可以答應皇上,做東啟的丞相,但臣不會踏進朝堂。若是有重要的事,皇上可派人來請臣。」慕容白衣恭敬的說道,不再用我自稱。

    謙虛謹慎,恭謙有度,溫和而疏遠!

    「朕的忍耐是有限的,國師,你不要試圖惹惱朕。你不要真的以為朕不敢動你!」慕容亦痕陰鷙的盯著他,「就算不殺你,朕也有千百種方式可以折磨你。你,不要得寸進尺。」  

    「臣不敢!」慕容白衣聲音雖輕,卻堅定有力:「並非一定要身在朝中,才可以替皇上效忠。今天皇上說了那麼,難道臣真的就心裡一點感覺也沒有嗎?皇上,臣很感激皇上對臣的照顧,寬容,臣定不辱皇上對臣的信任。」                  

    「並非一定要身在朝中,才可以皇上效忠。」南宮煙琴低聲喃喃,重複念道。神色變了幾回,琉璃眸中漸漸染上幾分讚賞的笑,菱唇輕啟,輕道:「國師這話說的不無道理,仔細想想,確也如此。倘若心不向著皇上,就算人在朝中,又如何呢?只要真心效忠皇上,就算不在朝中,亦是可以輔助皇上的。只要真心效忠皇上,心向著皇上,何種形式輔助皇上,其實並不重要。」

    「亦痕,你覺得呢?」南宮煙琴低聲詢問慕容亦痕的意見。在關鍵時刻,她總是那麼的顧慮他的顏面,替他想的那麼周到。

    慕容亦痕俊眉緊擰,沉默了一會,道:「琴兒,我和國師有幾句話要說,你不是要看蘭花麼?叫人帶你去罷,等會我和國師談完了事情,就去蘭園找你。」

    「好!」

    慕容白衣擊掌喚來隱藏在暗處的侍衛,帶著南宮煙琴往蘭園走去。

    望著南宮煙琴消失在拐角處月亮門外那抹紅色的纖細身影,慕容亦痕,慕容白衣兩人同時收回目光,走進慕容白衣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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