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野草 風勁沙狂舞 第十三章  情系故土   第4節
    長田回到家,看見孫娟一邊和月華說話一邊流淚,問道:「你怎麼啦?什麼事兒讓你這麼傷心?」

    月華道:「二柱子出事兒了,她能不傷心嗎?她叔叔來信說,二柱子為老闆出手打架,打倒了好幾個人,有一人是抬進醫院的,現在死活都不知道了。她叔叔說二柱子現在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應該去找那個老闆哪,替他打架他能不知道嗎?」                        

    「叔叔找過了,老闆也說不知道。」孫娟說。                                      

    「這老闆可夠嗆,這麼干誰還能給他賣力。得想辦法找他呀,不能這麼乾等著。問一問你們的親戚家,二柱子是不是跑他們那去了。」

    「派出所比咱查的快,所有的親戚家在什麼地方都記了。」孫娟流著淚說了二柱子的事情。原來,二柱子在工地幹了一段時間,老闆見他為人豪爽仗義,又有一把好力氣,就叫他領工幹活,後來又叫他進貨替他跑道,再後來就給他當了保鏢,吃喝玩樂都帶著他。二柱子動手傷人的事發生在晚上,老闆同幾個朋友喝了酒之後來到舞廳,為了一個陪舞的小姐同另外的一夥年輕人發生爭執,有個小青年罵他是老驢啃嫩草,老闆火了,打了那個青年一耳光,小青年們一擁而上,要打老闆,在舞廳門外的二柱子聽見動靜跑進來動了手,一口氣打倒了三個小青年,有一個摔得很重,口鼻流血昏了過去,二柱子把老闆拉出舞廳坐汽車跑了回來。當警察找上門的時候二柱子沒了影,雙河鄉派出派接到通知後立刻到龍灣來查訪,也沒有查到他的蹤跡。

    「他能上哪兒?」長田一邊想一邊觀察孫娟的臉色,從她的言談中覺得她好像知道二柱子的下落,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想來打聽解決的辦法。他說道:「他躲著可不是不辦法,別看中國地盤大,只要做了不該做的事兒躲到什麼地方都不行。全世界數中國警察辦事效率高,也最負責任,不管出了多大的事兒,只要他們插手,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                                      

    孫娟聽了長田的一席話,心裡突突直跳,忙問道:「要是找到他應該怎麼辦?」

    「就一個辦法,讓他自己到派出所自首,爭取寬大處理,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他能不能讓人抓進大牢,住上十年、二十年?」

    長田笑了笑說道:「幾個人的打架鬥毆不是嚴重犯罪,情節不嚴重也就是拘留幾天。現在就看那受傷嚴重的人是什麼情況,如果他治不好的話,那處理的辦法就不一樣了。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二柱子都應該去坦白自首,這樣爭取主動,對他有利,時間拖得越長對他越不好。等警察找到他的時候,那就是罪上加罪了,明明是應該拘留處理解決的事兒,也得判刑了。」

    「要是找著他勸他去派出所,他不聽怎麼辦?」

    「那就把厲害關係和他說明白,他是為老闆打架,他不用承擔全部責任,只要不出命案就好辦,一個是拘留幾天,再就是拿錢,拿錢是老闆的事兒咱不用管。拘留也就是十天、二十天到頭了,要是躲能躲到什麼時候?再說想躲也躲不了哇,何必吃那個苦頭?我說句最難聽的話,要是那個小青年死了,那更得去自首,不然的話就沒命了。我還得給你提個醒,要是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不說,你還得落個包庇窩藏罪,那可就麻煩了。」

    「那我得趕緊去找他,得和他好好說一說了。聽你說這些話心裡敞亮多了,現在也覺得餓了,我得回家吃飯去。」

    月華道:「那你在這兒吃點兒得了,俺家的飯不能比你的差就是了。」

    「這我知道。怎麼也得回去呀,豬不得喂嗎?我回去了。」

    月華送她出門回來對長田說道:「你說她找,她上哪去找?警察都找遍了,她能找著嗎?」

    長田笑道:「我估計她知道二柱子在什麼地方,因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也不知道能是怎樣的結果才到這兒打聽來了。二柱子在別的地方呆不了,肯定是跑回來了,就躲在這兒附近什麼地方。」

    「那咱們一塊去找他得了。」

    「咱們不能去找,二柱子那熊脾氣上來就炸鍋了,我們去見他不合適。兩口子好說話,讓他們自己先掰扯,弄不明白咱們再說。」

    長田兩口子吃了晚飯,收拾完桌子準備睡覺的時候,二柱子夫妻來了,二柱子進門就說:「長田,你對我媳婦說的那些話,她都告訴我了,我除了自首真的沒路子可走嗎?」

    「你先坐下,吃沒吃晚飯?」

    「我吃過了。你快點兒回答我的話呀。」

    「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想托人講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對不對?你說咱們上哪找這樣的人?要是好辦你叔丈人和那個老闆不就辦了嗎?再說你這事兒本來就不大,用不著走這個過程。你就聽我的,敢做就敢當,拿出你那個男子漢派頭去一趟派出所,把事情講明白得了,該打該罵咱擎著。」

    「那小子要是死了怎麼辦?咱能擎得住嗎?」

    「擎不住也得擎著,咱不是犯到這個地步了嗎?現在已經過去幾天啦?是不是有七天?我看不像你說的那麼嚴重,要是死了人他家早就找到這兒了,警察也不能讓你這麼逍遙自在就是了,那叫命案,警察就立案當事兒辦了,還能跑了你?」

    「那我明天去,省了這麼人不人鬼不鬼提心吊膽過日子。」

    「這才像個男人樣。明天我陪你一塊去。你這幾天躲在什麼地方?怎麼連警察都找不著你?」

    「我一直在這山裡,前天半夜回了一趟家。俺那個老闆說讓我躲一躲這個風頭,等過勁了再給我想辦法。他給了不少錢,還有衣服,他對我夠意思。」

    「這就夠意思呀?我看他這是害你。出了事兒就應該抱著積極的態度去面對和解決問題,怎麼能叫你躲起來?再說了,他一個老闆怎麼能跑到舞廳爭一個小姐?他不就仗著有錢帶著你嗎?知道有了麻煩你肯定能出手,出了事兒就是你的事兒,他除了拿幾個錢啥事兒沒有,這不叫坑你嗎?我看了,你那個老闆也不是什麼有錢的主,好吃那口的大老闆都包二奶養小姘哪有跑舞廳搶破爛的,古代有句名言叫『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你沒找對人,沒找著好老闆。」

    二柱子無話可說了,第二天同長田來到鄉派出所主動交待了問題,講了詳細的打架過程。派出所的新所長是縣公安局委派的周瑞生,他對二柱子說道:「這回怎麼想開啦?還知道來自首。告訴你,要抓你,三天前就抓了,你以為躲在東山坳裡我們不知道嗎?你的事兒已經清楚了,也辦完了,你回家吧。」

    「辦完啦?我沒事兒啦?」二柱子吃驚地問。

    「是啊。你沒事兒了。你不知道嗎?那個小伙子啥事兒也沒有,住了一天醫院就回家了。醫藥費是那個老闆拿的,又給了他家兩千元,人家不追究咱們不能立案。按道理應該拘留你十五天,念你是初犯,情有可原,拉家帶口不容易,不逮你了。你要是閒著沒事兒就在山裡呆著唄,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那他們應該告訴我一聲,省了我受這麼大罪。」

    「你在山裡躲著讓他們怎麼告訴你?派出所要告訴你,你能相信嗎?你是不是跑得就更遠啦?那你就更受罪了,不如等你想開了自己回來。我倒是想說你兩句,你有家有業的,又不是小孩子,怎麼能打架?老闆惹事兒就讓他自己兜著,你在旁邊最多也就是把他們拉開,把老闆帶出來就算盡責了,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打人?按老百姓的話說你那叫目無王法,你知不知道?我還告訴你,這次算是記錄備案了,你以後再犯這種毛病這就是前科,處理的時候只能加重不能減輕,這事兒你可別忘了,也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回去吧。」

    二柱子同長田從派出所出來,對長田說:「這他媽叫什麼事兒?我白白在山裡遭了好幾天罪。」

    「你就滿足吧,那小子沒死就是你的萬幸。我說二柱子,聽說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幫了月華不少忙,今天中午咱們不急著回去,我找個飯店請你喝點兒酒。」

    「酒還是回去喝吧,坐炕上穩穩當當喝多少都行。說到幫忙,月華幫了全村人的忙,她不開店,村裡人就過不上現在這麼好的日子。你小子不講究,是不是你點著了我的柴垛?」

    長田笑道:「是我幹的。你毀了我開的稻田憋了一肚子氣,總想報復你一下,一直沒找著機會,點著以後上了車就後悔,細尋思這是乾的什麼事兒?怎麼能糊塗到這份上?又有點兒害怕,要是刮起了大風跑火燒了村子怎麼辦?我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我對不起你,今晚到我家喝酒,我好好向你賠個不是。」

    「這次你幫了我一把,要不然我不知道在山裡躲多長時間了,咱們算是扯平了。你看,那邊過來的人是不是老薑?」

    「是他,他走也有幾年了,聽說在遼南開了個汽車修理廠,現在回來幹什麼?」

    說話的功夫老薑到了眼前,互相問好之後老薑說道:「我本想到龍灣去看看,可這段時間忙,沒騰出時間去,等忙過了這些事兒我去一趟,有些事兒得說一說了。」

    長田道:「你不是在遼南辦廠子嗎?這兒有什麼忙的?」

    「你們可能忘了,我走的那年在清水河修了攔水壩,當年就讓水沖毀了,這件事說起來我有責任,但不像有人說的那樣,攔水壩是糊弄的,錢都讓我拿跑了,絕對不是那回事兒。我這次回來掏錢好好修個攔水壩,盡我一點兒責任。現在正張羅水泥和沙石料,馬上開工干了。你們倆回去給德友帶個信兒,叫他來一趟,我要把收你們龍灣的三千七百元還給你們。」

    「那錢也不是你個人拿的,怎麼能讓你還錢?」

    「喝了酒就得和把瓶的算賬。那是經我手辦的,我就得給你們解決,不然那就是個死賬。」

    長田笑道:「看樣子老主任的生意不錯,掙了不少錢哪,要不怎麼能大把撒錢?」

    「生意倒是可以。掙多少錢先不說,只要閒下來,腦子裡想的都是這邊的事兒,總想為這邊幹點兒什麼,我現在體會到什麼叫故土難離了。你們不會有這種感覺,因為你們沒把家搬到遠地方,如果搬走住上幾年,那就和我一樣了。回去告訴德友,我住在連榮家,叫他來找我吧,我走了。」

    長田對二柱子說道:「咱們也快點兒走吧,再遇到個熟人扯一會兒就得過晌了,咱們就算傻,也不能餓著肚子嘮嗑。」

    兩人回龍灣的路上,走到老榆樹下的時候確實又見了熟人,吳俊傑兩口子的小汽車趕了上來,停在他倆跟前,艷霞和孩子在車裡向兩人笑著招了招手,俊傑下車同他們握了手又說:「你們好啊?家裡都好吧?」

    「都好都好。」長田說,「你怎麼來的?有事兒吧?」

    「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想回來看看。特別是艷霞,說想龍灣快想瘋了,非要回來不可。」

    「那你們先走,咱們晚上再嘮。」

    「你們上車一塊兒擠得了,擠一會兒就到了。」

    「不用,就剩幾步了,你們先走吧。」

    「那好,咱們晚上見。」

    長田瞅著車的影子對二柱子說道:「老薑說故土難離,這一個說想龍灣要想瘋了,你說這人都什麼毛病?」

    「那你跑出去五年不想家嗎?」

    長田笑道:「這一溜道可算聽你說句話了,就那點兒小事兒把你窩屈這個樣,你能不能幹點兒大事?」

    「什麼大事兒?你說我就干。」

    「俊傑他們今晚肯定在德友家,聽聽他們說什麼,俊傑也在臨海,也是老闆,興許大事讓你幹。咱倆就上那喝酒,我從關裡帶回來兩瓶好酒,我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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