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空氣在我與陳琳的沉默下變得凝重起來。
陳琳終於平復了自己的情緒,我才找到機會,小心翼翼地對她說對不起。
「行了,別說這三個字,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三個字。」陳琳揮了揮手,然後站起來:「不就是離個婚嗎?你放心,我讓我老爸把他全部的關係調出來,我就不信離不了!房子孩子,他鄭國一樣都別想得到!」
然後她便一陣風般地離開了。
把正準備推門進來的沈銘耀嚇了一大跳。
看到沈銘耀和麥寶一同出現,我由衷地開心。
麥寶抱著一大束花,臉上是甜甜的笑容:「鵑兒姐,你得快點兒好起來,要不然,銘耀這個傢伙就連吃飯也不安心呢。」
雖然知道是玩笑,我仍然狠狠地惋了沈銘耀一眼。
沈銘耀嬉皮笑臉地及時轉移了話題:「對了,老姐,剛剛陳琳急著要幹什麼去?」
「她說她要運用她老爸所有的關係,幫我把婚給離了。」
沈銘耀微微一愣,隨即:「哦。」了一聲,然後便沉默了下去。
倒是麥寶一臉的驚訝:「為什麼要離婚?」
我笑了笑,帶著無奈與蒼涼:「為什麼要離婚啊,因為當初結婚了!如果當初不結婚,該多好。」
麥寶又是一愣,沈銘耀抬起頭:「陳家老爺子絕對是人物,也幸虧有陳琳這麼個朋友。這次絕對不會再出什麼差錯了。」
「只是又要麻煩陳爸爸了。」我歎息。
「陳琳肯定不會覺得是麻煩,她巴不得你這麼麻煩她呢。」沈銘耀隨口接到。
我聽得一愣,感覺似乎有一根線頭在自己的眼前一晃,在我還沒來得及抓住時就想要消失了。
「怎麼了?」沈銘耀看我發愣,出言問到。
「你覺不覺得陳琳對我似乎好得過了頭?」
沈銘耀皺了下眉,然後又綻開了笑容:「老姐,你覺不覺得我對你也好得過了頭?」
那種奇怪的感覺隨著沈銘耀的這句話完全的消失了。
在醫院住了幾天之後,陳琳就已經把我離婚的事辦了個七七八八,據她說主要是動員鄭國協議離婚。當然這並不容易,中間請了兩個律師對鄭國進行思想說服工作。
不過好在,最終鄭國是同意了,條件是房子歸他,孩子歸我。陳琳說如果你不想把房子給他也行,讓我爸再想辦法,真不行的話就到法院去,時間長點兒就長點兒,就不能便宜了這種無情無義的人。
我說算了,其實只要把寵寵給我,其他的一切我都認為不重要。所以很乾脆地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家人對於我的決定給予了很大程度的支持。鄭國不但要了房子,而且這次事故的肇事方的賠償款,他也一併拿了,對於這一點兒,我並不是很在意,拿吧,無所謂,只要還我以自由,只要不跟我爭著要寵寵就好。
在醫院的那些天裡,鄭國一共來過兩次。
第一次來是因為他把鑰匙忘家了,來取鑰匙。
第二次來是商議離婚協議的事,當時他明著說了他要房子還有家裡的存款。我冷笑著告訴他家裡沒有存款,有的只是欠條,買房子時欠爸媽和靈兒的,裝修時欠李子銘的,後來添置傢俱時欠陳琳的沈銘耀的。鄭國悶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又開了口:「那我要這次肇事房的賠償!」
我咬了咬牙,後糟牙被咬得生疼,真恨不得撲上去直接咬他一口,什麼人啊,這種時候,居然跟我說要那些賠償,受傷的人又不是他,他憑什麼要啊?
陳琳早就忍不住了,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好呀,不就是賠償嗎?想要也可以,先把我、沈銘耀、李子銘的帳給還清了再說。」
鄭國不耐煩地瞪著陳琳:「我不還,而且我告訴你們,如果不把錢給我,我就不離婚!你們不是有門路嗎?好呀,去告吧。如果我不能如願,她也別想好過!」
知道什麼是絕望嗎?在聽到鄭國的這番話後,我的心情就是絕望這兩個字。呵呵。可笑吧?可恨吧?這個鄭國還是我最初認識的那個有點老實有點木訥的男人嗎?
最終,大家在我的首肯下默認了鄭國的一切要求。
對了,這一段時間裡,寵寵恢復得很好。在家人細心的呵呼下,那個活潑懂事的小男孩兒又回來了,每每帶著童稚的聲音唱歌給我聽時,我便會感動得想要落淚。謝謝老天,給了我這麼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
一個月後,當我從醫院裡出來,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通知鄭國,然後一起到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再見到鄭國時,我的心裡居然浮現出一層厭惡,那個曾經跟我朝夕相對的男人,居然讓我覺得噁心。
從民政局出來,我沒有一丁點兒的傷感,有的反而是欣喜。
冰冷的風吹過來,散亂了一頭的黑髮,可我的心情卻像開在三月裡的桃花一般,燦爛無比。
之後的生活過得很平靜,就連一直鬧騰的陳琳也從我的生活裡消失了。
我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對我說:「如果你不能原諒我,那我無話可說。」
其實,談什麼原諒不原諒啊,再多的怨再多的怒也在她這麼多年春風化雨般的友誼中消失了,我只所以一直沒有跟她聯繫,是因為我還沒有把自己調整到一個理想的狀態,我希望我跟陳琳再次走在一起時,我們的心裡沒有任何過去的陰影。
看到這裡,你是不是覺得莫名其妙?呵呵。這只能怪我講故事的水平不夠,我總是在不經意間把一些原本重要的情節給忽略掉。不過,別擔心,既然是重要的,當然還是要講出來的。
時間退回到我出院之前,簽了離婚協議之後的那段時間。
那時,陳琳幾乎每天都到醫院裡來,有時候甚至一待就是一整天,陪我聊天,跟我講她們單位的種種趣聞,有時候也回憶一下我們當年的青蔥歲月,那情形象極了當年我出車禍住院時的情景。
有了陳琳的陪伴,我覺得很快樂,揉著她的頭髮打趣:「陳琳,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姐妹啊?怎麼就對我這麼好啊,好到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報答你。」
我沒想到,這句話一說出來,本來活潑的氣氛便隨著她笑容的消失而變得凝重了起來。陳琳沉默了許久,然後終於說出了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