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兒不哭 第四部分 尊嚴
    爸爸說,房子已經裝好了,只餘最後的打掃工作,他還對我說,這次房產公司真是細心體貼得很,所有的裝修材料全部是綠色環保型的,裝好就能入住,不會對人體產生不好的影響,最令人驚訝的是房產公司居然還給我們鋪了地暖。

    聽到老爸的描述,我忍不住想要跑過去看看,於是在一個晴朗的午後,我和老爸一起到了新房。

    一進門,我就呆住了,這真的是我的家嗎?

    整個裝修以白色為主色調,進門玄關處是一面大大的鏡子,我望著鏡子裡自己驚愕的臉笑了起來。

    爸爸指著腳下對我說:「這下面是地暖管道,真沒想到房產公司居然這麼帖心,我原本還以為他們只做一下表面上的工作,能拍出漂亮的照片就好了呢。」

    我蹲下來,伸手去觸摸原木色的實木地板,雖然只是初冬,暖氣還未開放,可是我居然能感覺到絲絲暖意透過地板滲了出來。

    兩位保潔人員正在擦著窗戶,看著窗戶一點點明亮起來,冬季那特有的帶著蒼色感覺的天空一點點在我們眼前清晰,我的興奮更加的不可抑制。正激動時,廚房裡出來一個人,我轉身正對上他,莫名的竟然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他看到我笑了笑:「你好,我是房產公司的……咦?杜鵑兒?」

    我驚訝了:「你是?」

    「我是你以前的同事啊?你忘了嗎?我在家裝部的。不過跟你們財務部沒多大的業務往來。」

    我這才想起來,以前在李子銘公司裡確實碰到過他,很精明的一個人,聽說他的設計作品經常會被同一行業,甚至我們公司內部的人員模仿,但是總是被模仿,卻從未被超越,得到的設計類獎項更是數不勝數,是以李子銘一向視他為寶,給他的薪水之高,令人乍舌。不過,現在讓我感覺奇怪的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還在笑:「我就說嘛,只是一個免費贈送的裝修,李總為什麼非要派我過來,原來……哈哈……」

    我的臉上浮上了一層尷尬。一直以為是自己運氣好,沒想到居然是李子銘在背後的操作。此時,我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惱,只愣愣地站著帶著傻傻的微笑,送他出門,保潔工作也已經結束,爸爸簽字之後,保潔員也走了。

    我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跌坐在地上,摀住臉哭了起來。後來想想,我自己連為什麼哭都不知道,似乎這些動作都是下意識做出來的。

    爸爸嚇了一跳,連連問我怎麼了,我邊哭邊說:「我以為我們時來運轉,結果還是逃不脫承別人的恩情,爸,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必須在別人的幫助下才能生活?是不是啊?」

    爸爸歎了口氣,跪坐在我旁邊抱住我的肩膀:「孩子,別哭了,也許是你想得太多了吧?這次抽獎是房產公司組織的,而且中獎的不止我們一家,我們只是很幸運的中了一等獎而已。」

    我哭著哭著便笑了起來:「算了,不管他了,願意施捨便施捨吧,反正我也確實需要這種施捨。」如此說著,又哭了起來,我現在在李子銘面前竟然連最後的一點點尊嚴都沒了啊。

    裝修的問題解決了,可是我卻並不高興,高興的反而是我的那一幫朋友,陳琳、沈銘耀、秦素素……一個個跟過節似的跑來參觀,最後三個人一商量居然決定要幫我慶祝什麼喬遷之喜!

    說是幫我慶祝,其實他們每個人都不會空手而來,然而他們都沒有沈銘耀大手筆,這丫居然送了我全套家電:液晶電視、冰箱、洗衣機、空調(一櫃式一分體式)。

    在前一晚送貨員拉著這些送到這兒的時候,我驚呆了。這丫笑得得瑟:「唉!這是我老姐的家哎,我這做弟弟的怎麼也不能太寒酸了。」

    望著他的笑臉,我無法把現在的他與和易佳談戀愛時的他統一起來。他看我愣,就直接略過我,指揮著送貨員把東西往樓上搬。

    陳琳送了我全套廚房用品,這是她很早以前就跟我說過的,所以在她帶著送貨員上門的時候,我並不意外。

    另一個意外來自於穆冰,他送的是精裝的四大名著及世界名著,他說:「你在上學的時候,就喜歡看這些,我呀,滿足一下你少年時的願望!」我就想起,當年,我確實是一捧起書就忘了一切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把這些書擺進書櫃之後,書房的格調立刻就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我老闆最是別出心裁,居然送了我一張大大的雙人床,而且還很得瑟地說到:「只要杜鵑兒躺到床上,就會想起我……」話沒說完便被大家群毆了一通。

    素素送了兩盆高大的盆栽,綠盈盈的葉子瞬間便將整個房間點綴得生機盎然。

    我以前的那些關係不錯的同事們,無一例外都包了紅包給我。

    當大家終於到齊圍坐在客廳時,陳琳提起了沈銘耀的大手筆,搖頭歎息:「小沈啊,你當是陪嫁妝呢?還四大件,不知道還以為你嫁女兒呢!」

    沈銘耀伸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兩眼含情地望著我,聲音裡有故意裝出來的深沉:「老姐啊,你可一定要幸福!」

    大家哄然大笑。氣氛空前的熱烈起來。

    這幫人居然還討論起我肚子裡的孩子應該要取個什麼樣的名字,這個話題一出來,大家更是紛紛開動腦筋,什麼子軒、敬墨、漣漪、碧瑤,一個個充滿了詩情畫意。

    素素發言:「叫快樂吧,你看,我們家女兒叫開心,你們家的這個小子就叫快樂,開心快樂,多好的寓意啊!」

    結果被一幫子人嘲笑:「沒文化!」

    中午十二點時,門鈴響起,我想應該飯店服務員送餐過來了,開門卻意外地看到李子銘抱了一束鮮花站在門外:「恭喜喬遷之喜!」我微微猶豫了一下,接過鮮花,讓他進了屋。與此同時,飯店服務員把我之前訂的飯菜也送了過來。

    吃飯的時候,我特意安排陳琳和穆冰坐在一起,可穆冰到洗手間洗完手出來,居然繞過了她坐在了另外一側。陳琳的臉色便有點難看,而且越來越難看,飯尚未吃完,便起身說有要緊的事情,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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