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地望著他,不知道他的憤怒從何而來。
他皺眉看了看我的神情,不情不願地說到:「好吧,我打個電話給他們。」
我看著他轉身出去,心裡還一直在奇怪,他的這種反應很不正常,特別的不下常,一絲不太好的感覺悄悄地漫上來,難道鄭國有事瞞著我嗎?希望不要,但願沒有。
大約半個小時後,鄭國回來了。臉色陰陰的。
「怎麼了?」
「我就說不用管他們,你說你家人怎麼那麼麻煩,見什麼見啊?」
這是鄭國第一次對我爸媽表現出不尊重,我呆了,兩個人結婚,雙方父母見上一面,很過份嗎?
腦子裡什麼東西一轉,我想我應該是猜對了,他果然瞞了我一些事情:「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聽到我的質問,他收斂了一下怒意,坐到我旁邊:「杜鵑兒,實話跟你說了吧,我爸媽他們根本就不同意我們的事情。」
「為什麼?」心裡湧上一層薄薄的涼意。
他的目光飄到我的左臂上:「還不是因為你……」。
我的腦袋轟轟的響,冷冷的笑了下,起身就走。
他在身後追了過來,攔在門口:「我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的。」
我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著他:「你在意的。」否則怎麼會瞞著我?頓了一下,又說了一句:「鄭國,你不該騙我!」
他按著門的手垂了下來,我趁機離開。
回到家,我猶豫再三也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父母,每天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拼了命地看書。
爸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試探著問我,我在他們的問話中淚流滿面。
媽媽說:「看吧,小孩子家家的,自以為翅膀長硬了,敢自己做決定了!結果呢?」我的心裡一痛,眼淚更加氾濫。
倒是爸爸一貫的護著我:「事情已經是這樣了,看開點吧,鄭國說得也不錯,結婚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過日子的也是你們兩個人。至於他的爸媽,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承認了,別想太多。」
媽媽及時插話:「不過,在他爸媽沒承認你之前,你跟鄭國還是不要太過親近。以後每天晚上都要回來,不准在他那裡留宿,聽見了嗎?」
我點頭。這一點是當然的,我還沒賤到把自己帖過去的份上。
「什麼,你說鄭國的爸媽不同意?」陳琳驚訝地望著我:「他們憑什麼不同意?你哪裡配不上鄭國了?他當他們的兒子真是金鳳凰呢?有他那樣一個月只掙幾個銅板的金鳳凰嗎?」
我默然不語,陳琳這是掩耳盜鈴,我之所以配不上他們的兒子就是因為我少了一隻手臂唄,多明顯的理由啊。
「少了一隻手臂又怎麼了?耽誤吃耽誤喝了?如果我們不是因為少了一隻手臂,啥時候輪到他兒子來追你了!杜鵑兒,我告訴你,這件事兒上絕對不能妥協!不能慣著他們家人。一個窮山溝溝罷了,居然對我們來指手劃腳,氣死我了。」
我啜著眼前的飲料,繼續保持沉默。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自己已經完全沒了主意,只能這麼等著,不是等什麼人、什麼事,我等的是時間,等時間來給這件事情畫個句號,或者等時間來讓這件事情改變。
鄭國依舊每天到我家來,在我的無視中,在我爸媽刻意的冷淡中,一天又一天地堅持。
他的這種堅持沒有打動我,卻打動了我的媽媽。
媽媽坐在我床邊問我:「你準備怎麼辦啊,鄭國這麼天天來,我看著心裡怪難受的,挺好的一孩子,怎麼就遇到了那麼不講事理的爸媽啊。」
我只是聽著。
媽媽繼續說:「要不,我們就不計較了,只要你們倆願意,爸媽幫你們辦也一樣,不見得就非得要他們家出面。」
我的淚終於忍不住,媽媽呀,你居然願意為了我忍受這樣的羞辱嗎?
見到我流淚,媽媽慌了:「別哭,別哭,你自己做決定吧,怎麼樣都好,只要你高興,你想怎麼樣媽媽都同意!」
我在媽媽的聲音裡擦乾淚水:「放心吧,媽,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
我的處理方法就是直接問鄭國,我想知道他到底抱著什麼樣的態度,如果他覺得讓他的父母承認我的存在有那麼的難的話,我寧願我們從此分道揚鑣,各不相干!
鄭國聽完我的意思後,沉默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方才開口說話,語調裡帶著深深的期盼與不確定:「杜鵑兒,你能為了我們的幸福,勇敢一次嗎?」
那一瞬間,我的大腦忽然被另一個畫面充斥,醉眼朦朧的李子銘用一種無奈的語調對我說:「鵑兒,勇敢一點兒吧,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結果我沒有勇敢地跟他在一起。
而現在,當我面前的人換成鄭國,當他也用那種語調對我說著勇敢的時候,我覺得我應該勇敢一點,最起碼也要試著去勇敢。
看到我點頭,鄭國的眼睛裡帶上了笑意:「好,這個星期天,你跟我回家一趟,我就不信你這麼好的人,我爸媽會不喜歡?」
知道我要去見鄭國的爸媽,媽媽特意取了一千塊錢給我:「農村人特別的講究禮數,所以在禮物上面要力求盡善盡美,多買點東西,不要怕花錢,給他們留個好的印象比什麼都重要。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只有對他們好了,他們才能對你好!」
陳琳在陪著我選禮物時很是不耐煩:「你傻啊,為什麼不讓鄭國買,他們家人喜歡什麼他還不是清清楚楚的!」
我歎氣:「我也想讓他買啊,可他壓根就不想讓買東西,說花那麼多錢,沒必要!」
「呵呵。」陳琳莫名其妙地笑了兩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逛了一整圈兒下來,統共買了五件東西:兩套保暖內衣給鄭國爸媽的,一件羽絨服給鄭國的妹妹,另外買了兩盒西洋參,一共花了兩千多塊。
週末,我和鄭國在早上六點多鐘就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踏上了開往他家鄉的中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