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周圍驟然安靜下來,就連店家為了湊情趣放的音樂也消失無聲,大家誰都沒料到趙言會當場發飆。
我狼狽地站在眾人的目光當中,酒水滴滴答答地順著髮梢流了滿臉,視線在酒水的阻擋下有些模糊,我看到李子銘幾乎是暴怒著把趙言推了出去,然後趙言的身體就向後倒去,接著是一聲悶響,然後就有人叫:「碰到頭了!」
趙言昏迷了過去,不知道從哪兒流出的血很快就染濕了地面,有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趙言被抬上了救護車,李子銘拉著我的手說要送我回家,我感覺我整個人都有點傻了,腦子裡一片混沌,身體也隱隱地抖著,木木地搖頭:「我們去醫院裡看看吧,我怕得要死!」
我的腦子一直在想,如果趙言出事了,如果趙言死了,李子銘會不會坐牢?我害怕這個想法,更害怕我的害怕會成為事實。所以我必須到醫院裡去看著趙言,我想有這麼多人看著,老天應該沒有機會來取走她的性命。
往醫院去的途中,我的全身一直在發抖,即使李子銘伸了手過來,我也感覺不到絲毫溫暖。
天空陰沉沉的,沒有一顆星星,就連風都躲了起來,整個世界除了我們前面那輛救護車瘋狂的尖嘯聲,已經沉寂一片。
我想這不是什麼好的預兆,開著車的李子銘,緊皺著眉頭,側臉的輪廓象被美工刀削出來的一樣立體。手骨節分明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我知道他在緊張,跟我一樣的緊張。
忽然就覺得傷感,我不想看到他難過,一點都不想,所以我在心裡悄悄做了決定:如果趙言真的出事了,那麼我就說是我做的,反正我已經這樣了,而李子銘他的未來不該在監獄裡度過。我其實一直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後來再細細回憶時,我才發覺原來我對於李子銘的愛已經深刻到了這種地步。
後來再聽別人說起愛情,說起男女之間的糾紛時,我總是一笑而過,真正的愛是不會計較個人得失的,你不會計較他有沒有在房產證上寫你的名字,也不會計較他會不會給你買鮮花鑽戒,你所想的所念的不過就是他是不是快樂,是不是幸福,是不是為難,需要不需要幫助。這樣的愛讓你醉心其中,也讓平凡的你帶上了聖潔的光環,這樣的你在他的心裡定然是如珠如寶,不忍丟棄的。
醫院裡永遠都飄蕩著消毒水的味道,永遠都有穿著雪白的工作服到處去忙碌的身影,李子銘揪住一個護士問她搶救室的位置。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隱隱發顫,我想他應該也是害怕的吧,畢竟那是一條人命啊。
伸手跟他的交握在一起,然後奔向搶救室。
門上面那個紅色的燈泡持續發射著不太吉利的紅光,讓等在外面的我們心神不寧。
一個一直暗戀趙言的男孩兒,紅著眼睛死死瞪著李子銘,那意味再明顯不過,是責怪,也是憤怒。
李子銘在他的瞪視下垂了頭,默默看著地面。
我再一次握住他的手,我願意用這樣的方式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