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沉的陰影,我再一次感歎時間的魔力,他現在與我最初見到時的樣子居然有那麼大的不同。
看到我,他一如既往地揚起了唇角,眼睛也泛起了星星點點的亮光。
「不讓我進去嗎?」他盯著我。
迅速地讓開位置,一顆心早已經跳得不成樣子,我怎麼可能不讓他進來,這是他的房子。
只是當他走進來之後,我立刻便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壓抑感的存在。他的目光鎖在那一束束的玫瑰上面,臉上的笑意已經隱去,眼裡帶著薄怒:「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望著他挑在手上的那件靈兒的外套,是件深咖色的夾克,利落的裁剪,使它看起來更像一件男生的衣服。我想他也許不習慣自己房子被不相干的人住,於是趕緊向他做了解釋。
可是他的臉色並沒有因為我的解釋而有所好轉,目光仍然死死地鎖在那些玫瑰上面:「你是說,這些玫瑰也是你妹妹的?」
我點頭:「當然是的。不過,過了明天也許就不是了。」
「什麼意思?」
「我們打算明天出去把它們給賣掉!」
呃?李子銘錯愕地張開了嘴巴,一直養尊處優、衣食不愁的他當然想不到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心思,他不會知道我們省吃儉用地買花並不是為了自己看,他不會知道我們辛辛苦苦地奔波並不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我們只是想活著,體面地活著,衣食無憂地活著,然後才會去想那些深層次的、精神層面的追求。
想了許多之後,我忽然意識到了一點:這廝吃醋了!
於是看他的眼神就帶了些調侃與嘲笑,他在我的眼神注視下尷尬起來。趙本山的小品已經結束,幾個不怎麼認識的臉孔跑了出來,依依牙牙地唱著歡天喜地的歌曲。
隨著十二點鐘聲的敲響,空中驟然升起大朵大朵的煙花。轉身,望著那些綻放的燦爛,如夢似幻的感覺那麼不真實地將我包圍住。
「學習還好吧?」
「嗯。」
「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嗎?」他的聲音沉沉的,帶著沙啞的性感。
本就燒著的臉上,溫度又蹭蹭地上升了好幾度,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成了煮熟的螃蟹了。
他伸手擁住了我,下巴在我的頭頂上輕輕磨娑著,低低的歎了口氣:「總算看見你了。」
我又何嘗不是。那一刻,我居然害怕這是一個夢。曾經有很多次,他都在夢裡這麼抱著我,可是當我一睜開眼,便什麼都沒有了,環著他腰身的手緊了一緊。
他愉悅的笑了起來,胸膛因為笑聲而震動著:「你勇敢起來了嗎?」
「我想我可以試著去勇敢一點兒。」這一次我沒有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