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區乘了大巴一路向郊外駛去,高樓大廈漸漸的被低矮的民房代替,道路兩旁高高的楊樹上早已沒有了青翠的葉子,它們伸著光禿禿的枝丫,標槍一般地聳立著。
偶爾在樹枝之間會看到一兩個鳥窩,黑乎乎的,並沒有什麼美感。灰色的小鳥在枝丫間鳴叫,聲音也並不悅耳動聽。這就是冬天,除了越顯蒼茫的天空,其他的景致確實比不得另外三季。
隨著大巴的行駛,兩側的房屋越來越少,農田越來越多,褐色的土地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綠色,看起來那麼的寒酸卑微,不過,我知道等到春天一到,這些綠色的小生命便會煥發勃勃的生機,孕育出飽滿的果實。
漸漸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塑料大棚,靈兒拉著我下了車,當雙腳踏在裸著本色的土地上,當腳底傳來與水泥路面不一樣的觸感時,我不僅感歎,我們有多久不曾親近過養育我們的土地了呢,當我們在鋼筋水泥築就的森林裡奔波的時候,有幾個人能記起,與我們息息相關的其實是這並不起眼的土地。
走了近一個小時後,到了靈兒所說的那個花園。
外面寒冷異常,可大棚裡卻是溫暖如春,各色花木鬱鬱叢叢,尤其是惹人注目的玫瑰,一朵朵含羞帶怯,像個待嫁的新娘子一般。我知道這些花木本身的抗寒能力並不怎麼樣,不過人類有的是辦法讓它開放在自己需要的季節。
我在花叢中流連體會著花香盈袖的浪漫感覺,而靈兒則一臉純真地與花農談著價錢。那個花農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臉上的蒼桑掩蓋不住他眼睛裡透出的精明,知道我們是想在情人節當天出售,所以他使勁地扳著價錢不放鬆。
「那你說吧,如果真的不能再低,我們只能到別家去看看了。」靈兒無奈地攤手。拉住我,做出欲離開的樣子。
當我們走到大棚門口的時候,他終於鬆口以靈兒出的價格批給了我們。
距離情人節還有三天。
我忽然想,李子銘他過不過情人節呢?應該是不過的吧?他那麼忙。
可是又很盼望他過,那樣,我是不是就會收到他送的禮物了,比如說玫瑰?
在跟他通電話時,我裝做無意地提起今年的春節和情人節居然是同一天。
李子銘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我有點失望,他果然對於這種節日是無感的。
不過幸好,我身邊的玫瑰並不少。呵呵。
不是每一個女孩兒都有機會生活在玫瑰花叢中,而我無疑成為了比較幸運的那個。那幾天當中,我和靈兒把玫瑰擺得到處都是,小心翼翼地呵呼著。靈兒說,我們這侍候的可是人民幣,所以一定要有足夠的耐心。
年三十晚上。靈兒早早便跟我打了招呼,說她當晚有活動,不回來住。
我就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整理那些玫瑰,細心地剪去多出的枝蔓,修掉枝幹上的尖刺,然後再分別包裝起來。包裝紙是我買的,粉色的,藍色的,所有跟夢幻有關的顏色都挑了一部分,我想玫瑰是襯得上任何顏色的。
淡淡的香味縈繞在鼻端,而這種瑣碎的重複動作沒有讓我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耐。
當趙本山在觀眾的笑聲中出場的時候,我聽到了敲門聲。
起身,開門。
意外地看到了李子銘,灰色的風衣,高而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