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那難見的喜悅,從兒子的臉上爬過的一霎那,刑斯有一刻心頭打上沉沉的一擊。他面無表情的與一名妖嬈的女人並肩走向兒子,兩人身體的間隔,擋住了兒子欲跑下去的小身子。
那原本短暫爬上眉梢的快樂,漸漸灰暗下去,急急想要越過他們,卻被刑斯大手撈起來,抱在懷中,任他怎麼掙扎都無動於衷。
「寒少,你不該帶那些東西來。禮斯,叫人把那些兔子弄走,順便送客。」刑斯不帶感情的下驅逐令。
「不,我要兔子,不許把它們弄走,它們是媽媽留給我的。」葉向晨激烈的拍打著刑斯肩膀,小嘴咬在他脖子上,死死的不鬆口。
「禮斯,還不去。」高大的身子不為所動的吩咐著,司禮斯不忍的從小傢伙傷心的臉上別過眼,打了通電話,樓下立刻有人去抓兔子。
「刑睿,你真他媽的不是人,他是你兒子,不是虐囚,你要這樣虐他,你是不是想毀了他。葉夕已經死了,你何必要做那麼絕,連她家人都不放過。我以為你有多愛她,不過是死後,你就往女人堆裡扎,葉夕曾經為你做的那些不值!」
她曾經一再用她的命換回他的生命,而他做了什麼,都抵不過她的付出嗎?
寒秋少冷冷怒視著刑斯,以及他身邊的妖艷女郎,不再說話,迅速下樓,直到見到所有的兔子被他帶走。
「讓這個人滾,我只要媽媽。」葉向晨泣不成聲,怒視著那個妖嬈女人。
「她不是你媽媽,她是騙子!」第一次,刑斯的狠厲對上兒子。
「不,她是媽媽,是媽媽。」兒子狠狠的吼了回去。
嘶……,紙張的撕裂聲在空氣裡異常清晰,哭聲停止,愣愣的看著眼前變成一地碎片的畫。
啊……宣洩的大叫聲劃破別墅內,葉向晨痛苦撕心裂肺的嘶叫聲,擊打著眾人的心,有一種叫做不忍、心痛的東西在流動。
「我說過她不是你媽媽,妮可帶他回臥室。」刑斯冷冷地吩咐,絲毫不為他的行為感到有任何不妥。
直到女人和孩子的身影都不見,濃重的痛苦爬上眉梢,轉瞬又都消失殆盡。
脖子上的痛,不及心裡的痛。他早該知道,這麼多個月了,以世紀絕對優於帝國的實力,世紀的人竟然還沒能達到他預想的重創帝國,這中間一定是什麼環節出了錯,不然龐大的世紀,又怎麼能夠容忍別人從他們口中老虎拔牙,而不發威,無動於衷,只是重創了一些帝國的基地。
當初他堅信一個龐大的世紀能對付得了帝國,所以他放心的以為世紀的人會可以完好的保全葉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結果,她死了!他是可以保護她的,原因只是因為他不想引起世紀的注意,知道他的實力,所以他沒有。這是無法彌補的過錯,這是他的責任。
「刑斯,非要讓孩子恨你嗎?為什麼不跟他解釋。」
不允許孩子跟葉家人接觸,也不讓他看到關於葉夕的一切,甚至毀了唯一葉夕與孩子畫的畫,這些對孩子來說是殘忍的,恐怕就是他也心疼得要死,就是無法溫柔下來給孩子一通解釋。
這中間,孩子和葉夕以及葉家人是最大的犧牲品。
黑眸略微不動聲色的掃了下四周,方才降下一些警惕,留下簡短一句話,「五個月後,我還葉家人公道!」
孩子的真相之謎,也會公之於眾,他不會讓葉夕的鮮血白流。
微風動,獨留下司禮斯,纖長的手一點一點撿起地上被撕掉的畫。
也只有真正瞭解他的人才懂,言行舉止和在外面高調對葉家人對葉夕的恨,不讓兒子接觸任何葉夕和葉家的東西,不過是迷惑對手,讓對方不把懷疑的目光對向他而已。迷惑了對手,卻也迷惑住了身邊的人,讓他們對他造成誤會,造成了恨,其實有誰比刑斯還苦。
恨她,所以就沒有理由去跟帝國作對,為她的死討回公道,帝國就不會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他,不會懷疑另一股新力量來自他背後,這是最好的轉移對方視線的策略。
他的刻意隱瞞不解釋,致使兒子與他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葉家人視他如仇敵,連向來支持他的刑天慕,也一再歎息刑斯做得太絕,人都死了,還折磨。他的苦與誰訴說?!
他一向不喜歡辯解,做了就是做了,只要結果是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挽回,除了她。絕望爬上臉龐,這輩子怕是再也找不到那樣一個女人,再回到他身邊。
站在門口,小強與**、**不得入內的牌子,映入眼簾。**與**的替代品,是兩張男人的頭像,一個是他一個是落少。
兒子排斥他和落少已經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不為別的,自從葉夕走了之後,他們便不再常來看他。他來,也只是對他凶,就像今天撕了他的畫傷了他的心,還長久將兒子禁錮在這棟別墅裡,除了這裡,他哪也不許去。
他又怎明白,這幾個月在別人口中說的,他和落少最近一直沉迷於女澀,其實是不得已的苦衷和障眼法,掩蓋他們要做的事。他們又哪裡有時間去玩女人,去周遊世界。落少更是瀟灑一去周遊各國,那哪是去遊玩,是拿命在拼啊。
他明白,孩子是真想落少了,怨他不來看他,卻是真恨他這個父親恨得緊,仇人一樣的恨。回到書房,將那一塊塊碎紙片用沾液合成,一點一點的拼湊,終於是勉強拼湊出了原來位置的圖形。
那個常穿一個顏色的人,手裡牽著一個小孩,大人一定是葉夕了,小孩是兒子。另一個房子裡,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和一個女子牽著一名漂亮的小女孩,那個男人一定是他了,孩子是他的『孩子』,那個女人不得而知,肯定不是葉夕。
他其實是希望與兒子他們站隊的,為何要把他重新歸堆,推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