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有人毀了寒兒喜歡的花,林美麗臉色都變了,緊張帶恨從膽邊生的帶著那兩人,隨著園丁趕去了事發地。
良久,葉夕摘了一朵花骨朵,將那幾個沾滿泥水的水晶球抱進懷裡。她衣服身上沾的濕泥土,卻懶得去打理。重新回到鞦韆邊,她望著那花,傻傻的坐在鞦韆上,曲著身子將那幾個水晶球抱在懷中,默默低頭,像刺蝟一樣團成一團。
林美麗來時,看到的就是葉夕團抱成團,手裡拿著花骨朵,在她眼裡分外扎眼。而且旁邊的株花下面被挖了一個大洞,不禁怒從心生,林美麗從葉夕手裡冷不丁奪過葉夕手裡的花骨朵,那花是女兒喜歡的花啊,她竟然摘了下來。
林美麗想著,淚水嘩啦啦的就在心裡流淌,想到這二十年來找女兒的艱辛,每一次一次失望而歸,她的心都快枯竭了,淚水也快流乾了,為什麼還要有人去傷害寒兒喜歡的東西,不斷折磨她。她不能容忍,不能。
在葉夕抬起茫然的眼時,林美麗一個巴掌便毫不猶豫的煽了過去,辣辣的打在葉夕的臉上,留下鮮紅的印子。
「你為什麼要毀了寒兒的東西。」林美麗打著,心也在痛。
若不是有人犯了她的禁忌,她不至於會這樣。可是這是她家啊,為什麼連在她家,別人還要欺負到她頭上。那花對她的意義是不同的,她知道嗎?
「什麼,你居然毀了寒兒的東西,找打。明知道我們今天要來找寒兒的父母,正想讓他們父(母)女相認,你好狠的心,竟然嫉妒到毀了寒兒喜歡的東西,葉太太我看不能便宜了她。」
那個中年男子雖不知道葉夕的身份,可是為了表演成分更逼真,讓葉太太更加相信他們認識寒兒,為她打抱不平,於是對葉夕惡意相向,手中的動作也要揮下一掌。
葉夕抬眼看了那男子,在他出手將近時,林美麗一愣,沒想到中年男人會動手,她突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可是她沒開口制止,也來不及制止。她內心裡是不歡迎毀壞寒兒東西的人的。
所有的人都以為葉夕會挨那一掌,可惜男人揮來的手掌,被葉夕的手擒在了半空,死死的鉗著,看著他直入他眼底,試圖望見他心虛。那盛滿淚水的眼鋒利的無言警告,男子粗大的手竟無法掙脫她手,被抓得骨頭欲要斷裂。
「寒兒,你說的是哪個寒兒?你告訴我,現在的寒兒是瞎了還是哪裡殘疾了,她是死了還是活著。」她對中年男子發笑,笑得陰森,葉夕這才放開他。
男子懼怕的抽回手,不敢再靠近她。嘴裡不討好的罵起來,「瘋子,你居然敢咒寒兒。騙子?你看出哪裡我是騙子?葉太太,既然你們這麼沒誠意,不相信我們,那麼以後都不要再想知道寒兒的下落。」
男子借助林美麗找女兒心切的心理,一翻臉,林美麗果然急了,也是氣了。她為什麼要詛咒自己的寒兒瞎了還是瘸了,甚至咒她死。林美麗頓時生起氣來拽起葉夕,想要她離開。葉夕又把目光轉向林美麗,林美麗以為葉夕也會對她發狠,可是細看她的面容,那不是那天幫她搶回寒兒照片的人嗎,她怎麼在這。
她也不管那麼多,拉扯起葉夕,葉夕被她拉扯下,毫無反抗,身體便被被動拉起了,圈在懷裡的水晶球一個個滾落地面,一個個滾到林美麗腳下。那入眼的水晶球一個個呈現在眼前,林美麗就呆滯在那裡,喉頭艱澀。
「媽媽,你不是說等花開了,就是寒兒的生日嗎,花快開了。」葉夕眼裡蓄滿淚水。
「你說過寒兒要是不聽話,就要把送給寒兒的水晶球收回去,寒兒把它們埋在了樹下。」她視線落在新挖的花根下的新土。
「你說過,你去買氣球給寒兒,你說買完氣球,你就帶我回家見爸爸,你說你再也不讓爸爸在家裡對寒兒牽腸掛肚,也不再讓寒兒每天都見不到爸爸而不高興,可是氣球沒有了,媽媽也沒有了。」
她再也回不了那個家,再也見不到她想念的爸爸。
她被帶出人流,上了車,她再也見不到她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那個小女孩在車上哭喊著,哭啞了嗓子,沒有人安慰,沒有人說話,她漸漸在絕望驚恐中度過。
葉夕一股腦的順著記憶一點一點回憶,隨著她找到的熟悉的物件越來越多,記憶也越來越清晰。
一聲媽媽,還有那只有她們母子從未對她人說起的對話,林美麗傻在那裡,一點點淚珠滾落。她不敢相信的撿起地上的水晶球,以確認,沒錯,那是當年專門為女兒而專門做的,別無他家,她認得,一直都認得。
一共是十二生肖,女兒有其中的六個,當年她哭死哭活要全部十二個,可惜她最終狠了狠心,還威脅要收回所有的水晶球,於是女兒再也不敢再提。自那之後,她的水晶球都不見了,她一直在找,一直都找不到。
當年那株花並沒有那麼大,泥土很淺,四歲的小孩埋起來很容易,現在二十年過去了,位置也隨著花木的成長添了許多土,當年埋得不費力,埋得很淺,現在要挖很深才能找得到。現在那裡被挖了一個大坑。
葉涵山和落展鵬以及葉向晨聽傭人說有人在這邊吵架,夫人打了那個女子,可是傭人卻說不上那個女子的來歷和身份,大家預感不妙,猜想那人一定是葉夕,因為葉宅向來沒什麼陌生人來,於是都趕了過來。
幾人看到的一幕是葉夕狼狽的身上沾滿泥土,臉上都是手指印,林美麗則是蹲在地上,不斷的撿起地上的水晶球看了又看,看了這個看那個,似在做著判斷,情形也好不到哪去,橫流的淚水止也止不住,一點一點的掉在水晶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