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遼的荒漠,太陽升的特別的快,剛剛露出一絲光亮時,馬上就天色大白。
閔玥兒被斷牆後射出的日光突然刺到了眼,朦朦朧朧轉醒過來。
不知怎麼的,自己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記得自己是一直在和楊奕霄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小時候的事情,就是不想讓他昏迷過去,怎麼自己竟睡著了。
楊奕霄呢?他好過來了嗎?
這個念頭第一時間閃入腦海,她猛地向自己懷裡看去,可是哪裡有人影!
不對!非但沒有人影,反而有一雙長長的手臂!
是的,自己竟被一雙手臂緊緊抱著!
她猛地回頭一看,是楊奕霄沉睡的臉!那雙手臂,不就是他的嗎!
天哪,明明是自己攬住他給他取暖的,然後竟昏睡了過去,睡過去了倒也罷了,怎麼現在自己反在他懷中?
這一發現讓她倏地就完全清醒,並迅速掙開,跌坐在一邊。
眼前的篝火早已經燃盡熄滅了,自己的身體卻還暖烘烘的,一定是因為被他擁抱而眠的結果,那……那他應該已經完全好了吧!
她猛的回身,正看到楊奕霄一張魅惑的笑臉——剛剛恢復體力,臉色還有些蒼白,顯得那雙眼更加的深邃黑亮,而似醒未醒的眸子透露著極致的迷~離神態,彎彎的唇線輕輕的向上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那有些凌亂的發散落在衣襟半開的寬闊的胸膛上,整個人慵懶的躺靠在一旁——的確是「魅惑」!
閔玥兒別開眼,這個如女人一般嬌美的樣子,卻又散發著實實在在的男子氣息,而這種古怪的氣息,更加讓人不敢逼視。
她彎腰去收拾自己的檀木小箱,將昨天散落一地的藥瓶醫書都一樣樣收回放好,又將它往馬背上綁好。
轉過身看他的時候,他竟然還靠在一邊,紋絲未動。
「如果你沒事了,咱們就趕緊趕路吧。」
「我可是剛剛死裡逃生啊,別這麼凶巴巴的催我。」他一副賴著不走的樣子。
閔玥兒想起剛剛被他反摟在懷裡,便有些惱,也許是自己先行睡著的,也許是他清醒後反而怕她會冷,也許……
反正無論如何,總覺得剛才的場面尷尬極了。
而現在,他竟然還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難道他不知道他們此刻在這裡是不安全的嗎?而且現在肖然他們不知道怎樣了,這一路上也沒有清晰的道路,也許他們回程的時候並不會路經這裡,那麼他們不就錯過了嗎?所以得趕快去陽關鎮才是。
一想到這些,她怎能不惱呢?
她走到他面前,一副就要發火的樣子盯著他。
楊奕霄竟一把扯著自己本就半散的衣衫,亮出更多的胸膛:「你扒~了人家的衣服就想跑啊,起碼要過來給我穿好。」
閔玥兒的小臉倏地一紅,連忙轉過身,不敢再看,治病救人是一回事,那再多的都看了也不會覺得什麼,可是現在不同,她不得不有些慌。
背轉過身的她自然看不到他那一臉的壞笑,只是一勁的忿忿:「你這人真不識好歹,難道不知道這只是要救你嗎?否則,我才懶得看你!」
「啊,那你承認你看我了!」
「我……」她張口結舌,回答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急得一跺腳,狠下心,猛地轉身對著他:「你有什麼好看的,看你就和看女孩子一樣!」
楊奕霄聽到這話,突然站起身一步欺到她面前,就在距她最多兩寸的地方停住。
剛剛一直低頭看著他的閔玥兒,被他剎那間變得高大的身影壓迫得倒吸一口氣,不得不仰頭看著他挑釁的面孔,她心下一慌,深刻明白了自己剛剛是說錯了話——他畢竟是個男子,即使長相柔美了些,卻是不折不扣的男子,那渾身散發出的陽剛氣息,緊緊逼得她呼吸竟都有些困難起來。
「你……你、看樣子沒事了,那就收拾走吧。」她連忙退開,轉身去牽馬。
楊奕霄瞧瞧她一副慌張的樣子,不由得又揶揄地笑了。
他動手整好衣襟,低頭看到了一邊放在地上的金色匕首,他彎腰撿起來,扯過袖內的一塊白色帕子仔細地擦拭著刀刃上斑斑的血跡,良久之後,才合入鞘內,又吹了吹上面沾染的些許沙土,然後抬手遞到閔玥兒面前:「喏,算是我對救命之恩的答謝。」
「我才不要。」她退到一邊,瞧也不瞧。「在梧州你也曾救過我一次,我們算是扯平了。我才不稀罕你的東西。」
「那不同,那天救你,誰都能辦到,今天你救我,可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
閔玥兒有些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卻不容她推辭,一把將那匕首塞入她懷中:「給你不是說它值多少銀兩,而是當作一個信物,算我欠你一個要求,你可以隨時拿它向我討要任何的東西。」
閔玥兒執起它,才仔細瞧瞧那燦燦的匕首。夜裡只顧著用它給他處理傷口了,根本沒有注意過它的樣子,只覺得刀口非常鋒利,掂在手中也沉沉的。這時候,她才發現,這匕首的鞘和柄應該都是真金打造的,上面雕刻著精緻的盤龍圖案。當匕首插~入鞘中,那條矯健的龍身便完美的連做一體,而那騰空而起的龍正盤繞著刀鞘而上,昂起的龍頭正對著刀柄的頂端。張開的龍嘴內竟還嵌著一顆圓滾滾的玉珠。暖軟的玉色晶瑩剔透,一抹殷紅正從玉珠中央暈染開來,樣子很是特別。
即使他說這不值多少銀兩,但只消看這精緻的樣子,便知道這應該不是平凡的東西。她再瞧瞧那奇怪的人,不就是給他吃了解藥嘛,至於送她這樣別緻的東西嗎?而且還誇下這種海口,好像自己有多大能耐一樣。
看她還想推拒,楊奕霄轉身就跨上了馬:「你再不要,我就丟下你自己走了!」
「喂,你這人……」卻再顧不得她還要說什麼,他一彎腰,伸手將她攔腰攬了上去,策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