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海以最快的速度看清了眼前的狀況,竟甩開臉朝著肖然道:「肖兄弟,萬喬山投奔與我,我也是萬般無奈啊,他得罪了你,今天這樣也是罪有應得!」
「裘海,你、你……」顯然,萬喬山沒有想到裘海會全然換了個臉色。
閔玥兒看看裘海,滿眼的鄙夷。她明明白白知道是裘海當初找到萬喬山的,此時看到這個情景,知道救出他意義不大,還會讓肖然不快,竟立刻不顧萬喬山的死活。這個人,未免太陰險了!
她再看看萬喬山因為長時間的掩埋已經奄奄一息,竟有些不忍。畢竟他侵犯自己雖是事實,她也恨不得這人從此消失掉,然而讓自己親眼看見他一點點的斷氣,怎能不殘忍?好歹是一條人命。
「肖然……救他出來吧。」她小聲在他耳畔說。
肖然略略遲疑一下,看著她懇切的眼神,隨即拋下一句:「若要你的命,也該死在我手中。」說罷牽著閔玥兒走開,再不看一眼。
一直到午夜時分,所有人再也支持不住地停下來。仍然埋在沙下的,已經幾乎沒有了生還的可能,總共倖免的人,只剩不到一百。
萬喬山也終於被挖了出來,癱軟一堆。看著裘海靠上來,他滿面怒色。
裘海倒也不介意,仍是湊過去:「萬堂主,你可別對裘某這般,要知道,我剛才若不那樣說,只怕他才是難平怒火,哪還有你現在喘氣的份,恐怕早就見閻王了。」
萬喬山將信將疑,卻明白自己處在劣勢,沒辦法跟他計較,只得悻悻地說:「不愧是裘堡主,好人都讓你做了。」
「哪裡,哪裡,只是做人要處處小心罷了,切不可冒失得罪了招惹不起的人。」
他的話別有所指,萬喬山的臉只是青一陣紅一陣,剛剛從鬼門關逃出來,又不服氣地逞強起來:「媽的,天底下還真有老子碰不得的女人嗎?」
「呵呵,你還別不服氣。一個玉玲瓏你都沒吃上,還想打這丫頭的主意,我看你是嫌斷一隻手不夠,下回就叫你斷脖子。」
突然又想起肖然最後拋下的那句話,那意思是他從沙子裡救了他,不是讓他不死,而是留著他的命給自己想解決的時候解決。媽的!萬喬山不禁在心裡暗罵,堂堂一個叱吒江湖的萬鷹堂堂主,怎麼就落到這個朝不保夕的下場,還僅僅是因為一個女人,冤!真冤!
天濛濛亮的時候,一隊人馬便整裝出發,繼續往北而行。確切的說,是兩隊。
肖然他們四人策馬走在前面,裘海帶人尾隨其後。萬喬山有些戰戰兢兢地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丟了命。
昨晚裘海已經又找了肖然說兩人結為同盟的事情,其實事到如今,同盟已是必然的趨勢,裘海想要私自先行已不可能,眼看著一場沙暴折損大半勢力,雖然留下的人也都是精兵強將,但他心中底氣已不足。
越向北行,越發的荒涼了,走了半日行程,就連野草也不見蹤影,只是一望無際的黃沙。
「肖兄弟,我們走的沒錯吧。」裘海策馬上前,有些擔憂。
「裘堡主認為呢?我們該是隨著你來的啊。」他反問,明擺著給他難堪。
「我、我的人從陽關追蹤紅衣人,雖是一路向北,卻不能確定準確位置啊。」他略有尷尬地笑笑。
「那麼姑且再走走吧。」
看著裘海退下去,閔玥兒抬頭輕輕問:「聖蓮教會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嗎?
「或許。」他雖然說的不肯定的詞語,語氣中卻透露著堅定。然後目光炯炯的遙望前方:「你可知道那座沙丘背後該是什麼地方?」
楊奕霄順著他的目光,遠遠看那有些幽暗的遠處。不知是否是今日天色陰暗的緣故,那裡顯得比別處更加沉昏。
肖然自答到:「我想,那裡該是,葉城。」
「葉城!?」閔玥兒驚呼出聲,那不就是魔域之戰所發生的地方嗎?天啟與西夜國交戰葉城,被聖蓮教施了「魍魎迷魂丹」的西夜士兵發狂啃噬天啟兵將,使得葉城血流成河,最後不得不把整個葉城摧毀來阻止那可怕的毒藥蔓延。
這如同噩夢般的戰爭聽著就像傳說一般,閔玥兒清清楚楚記得梧州城被「魍魎迷魂丹」弄得血腥恐慌的日子,那一幕幕是近在眼前的,可是葉城在自己腦海中總像很古老很遙遠的一個地方,沒想到,今天竟會身處這裡。
「確切的說,該是葉城的遺址。」肖然進而補充。
楊奕霄突然笑起來:「哈哈,有意思,沒想到我會來這個地方!」突然他一揚鞭,就率先策馬奔了出去。
翻過一座大的沙丘,又行了不多久,溫度突然變得更加陰冷,遠遠的似乎有很多物體赫然豎立著,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中,顯得突兀而詭異。
策馬上前,終於看清楚了,那擋在面前的,竟是城樓的遺跡。孤獨聳立的主城樓正上方,還能隱約看到遒勁的「葉城」二字,雖已經斑駁破朽,卻依然像在倔強的告知著人們它的存在。
所謂的城牆早已是斷壁殘垣,如今大部分被黃沙掩蓋了,看不出城池的規模,只是放眼望去,還有著橫七豎八突然矗起的焦炭似的柱樑和牆壁,表示那裡也曾經是這城中的一部分。
冷風捲著黃沙鑽過斷壁,發出咻咻的嗚咽聲,更加讓人不寒而慄。
「這裡死了一萬三千餘人,他們的冤魂是否還久久徘徊呢?」閔玥兒有些發顫。
肖然翻身下馬,又輕輕將她抱下。
閔玥兒緩緩走上前,立在「葉城」二字的下方,抬頭看看那高大蒼涼的城門,頓覺得有一種穿梭時空的錯覺,似乎透過城門向內,依然看到了繁華的街道,穿梭的人群——這裡,也曾經是祥和而平靜的吧,戰爭卻讓它在一朝一夕就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