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涼風輕起,
吹的那紅粉的絨花瓣無邊際的漫灑,
還有零星的一些吹進了靠近窗口的書桌上,
突然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上官千漠未有就寢,只是單手半托著下巴倚在軟榻之上,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便提眉微微往外望去,只見無名身穿素衣長袍從容前來。
心,隨風動。
他的出現,似是顯起一股漣漪。
久久的蕩漾在心上,才覺得思念如此濃郁。
他,終究是忍不住了。
「主上。」樂正瑾瑜靠近之後,微微彎了彎腰,眼裡一片清苦。
「何苦?」上官千漠雙目朝上瞪著他,慢慢直起身子,淡然輕問。
說的悲涼,
說的寒心,
一股的傷懷之情慢慢滲透至四處。
樂正瑾瑜直視上官千漠的眼眸,半晌才回復一句:「自是值得。」
上官千漠緩緩站起身子,步步靠近樂正瑾瑜,
樂正瑾瑜眼神微驚,屏息凝神,慢慢往後退步。
纖細的修長手指拂上樂正瑾瑜的精緻臉頰,上官千漠指尖柔情,卻又冰冷,著實讓樂正瑾瑜的身子微微一怔,卻又抑不住的心跳加速。
二人的呼吸靠的極近,
上官千漠的清麗雙眸裡映出樂正瑾瑜俊美的臉龐。
這張無名的臉龐下面,還有一張比他更為精緻的俊顏。
「為何?」上官千漠淡然,掩不住的一股悲傷拂進樂正瑾瑜的耳畔。
樂正瑾瑜本該跳開,卻又不願意離開上官千漠的指尖,他愛她這媚指嬈情,明知故問:「不懂。」
玉手一個用力,掀掉一張**下來,露出的正是樂正瑾瑜,美到令人窒息的臉龐。
「總以為你不是一般人,卻不曾想這背後,竟是你。」上官千漠淡然一笑,從衣袖裡拿出兩枝鳳釵,示要遞給樂正瑾瑜。
樂正瑾瑜未接,眼眸裡透出憂傷的神色,她恨自己,她未對自己有半點情意。
見他未接,上官千漠便甩手扔在軟榻之上。
樂正瑾瑜微微動容,她棄之,便是不肯原諒自己。
「你料到安陽落夕會送上官這枝鳳釵的吧,邊境小族也是你派軍隊去支授,你先假意同安陽易真相好,而後卻幫安陽落夕平反。只為讓上官來庭軒?」上官千漠句句嚴厲,一針見血。
「你如何得知?」樂正瑾瑜微微蹙眉,也不打算在隱瞞下去。
既被她發現,便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一日,終要來,她終不可能放過無名的。
「你送及上官的任何一物,從何處來?你無名縱然有天大的本事!庭軒為何能來去自如?」上官千漠忽覺落莫。
她同無名有任何人都不曾有的默契在,
無名不曾傷害過自己,亦不曾傷害過朝歌。
但安陽落夕卻是依靠樂正瑾瑜才奪得的朝歌。
而他,不是無名,是樂正瑾瑜,
他,真是為了自己?才放棄的朝歌?
「憶漠顏的茶裡下了毒,你早有心要害死安陽落夕。」上官千漠深呼一口氣,不管他到底是何人,今日也要做個了斷。
「……千漠……」樂正瑾瑜黯然神傷,不知如何應對。
「憶漠顏」這茶名是自己親提的,原本真是為了上官千漠而取。她在朝歌,君在庭軒,自是要憶她千漠容顏。
卻不曾想樂正錦程獻了一計,用這茶,送去朝歌,卻真讓安陽落夕心生歡喜。
「當日若不是寒木之拿了那新鮮的漠顏花泡茶,我自不知,這香味根本就不同,幸好安陽落夕珍愛此茶,一半珍藏起來,一口未喝!一半賞給了上官。」上官千漠面露慍色。
她如何又知,原本她在朝歌,自是不用去喝那憶漠顏的花茶,但自她走後,安陽落夕便嗜茶成僻,每日都要喝一壺。
樂正瑾瑜微微低眉,越發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斬斷安陽落夕與上官千漠之間美好姻緣的劊子手。
「你處心積慮靠近我,便是為了刺殺安陽落夕,對否?」上官千漠冷淡如月,一臉平靜的凝望樂正瑾瑜。
他多費苦心,他多勞力傷神,如今他也算值當。
朝歌,他想拿便拿,何苦以我上官千漠為借口。
縱然今日不願動手,也保不定明日厭棄上官,而奪朝歌。
「自然不是!」樂正瑾瑜連忙反駁。
自是為了你上官千漠,才去的朝歌,才會隱瞞身份,日日陪在你的身邊。
朝歌,遠遠不及你上官千漠。
「你為何要讓安陽落夕選擇?你為何要欺騙與我!」上官千漠心頭似是有一把火在燒。
「我不敢告訴你,便是怕你會怪我,但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樂正瑾瑜輕歎,雙手要扶住上官千漠的肩膀,卻被她繞開。
上官千漠淡然一笑,隨即坦然:「哪裡來的真心真意?利用罷了。」
謊言,
全是謊言,
男人到了要緊關頭,
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初衷只是為了利用。
樂正瑾瑜不願意以此事作為糾結,如今的局勢便是說一句錯一句,她如何聽的進自己的解釋,不如就此放下,讓她給自己一個了斷:「怎樣做,你才肯原諒我?」
「上官在這後宮之中也呆不久,也不是上官容身之處,你的千心萬苦,白費一場。」上官千漠淡陌一眼,冰冷至極。
「庭軒只有你能為後!朕己下召,上官千漠為樂正瑾瑜的後!」樂正瑾瑜急紅了眼,聲調不自覺的高揚了些。
他自是不能放她走的。
她要走,明顯還是棄自己而去!這絕無可能!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她休想逃!
「誰要?」上官千漠淡淡提眉,回絕的漫不經心。
「我說過,若是你想要,不止庭軒,我的心,我的人,我的項上人頭,你都可送去朝歌給安陽落夕!」樂正瑾瑜重複了一次,隨即抽出腰間的軟劍,遞到上官千漠的手上。
上官千漠低眸看著他手裡的冷劍,狠狠拍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他若不是無名,定會一劍刺死他,但他是無名,所以狠不下心。
無名再也回不來,他消逝了。
而樂正瑾瑜卻繼續跟著無名的腳步劃上了自己的心房。
「你真這般為安陽落夕?若真是,就送你回去。」樂正瑾瑜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