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千漠微微點點頭,悠然坐在涼亭的靠椅上,看著外面下飄揚的零星小雪,一片片的落在湖中,消失的無影無蹤,暗念這場雪估計是冬日的最後一場了。
「要不要另起一座山莊,讓老爺住到別處去。」無名上前走近了幾步,微微彎下身子,看向上官千漠。
「千萬別……」上官千漠邊說邊本能的抬起手掌,卻發現一個溫熱的氣息撲進自己的掌心。
無名也愣了一下,上官千漠剛剛那一動作,不偏不倚,剛剛好碰到他的嘴唇。
上官千漠猛然轉過臉龐,收回自己手上的動作,隨即站起身子,雙手交叉著,緩緩開口:「以免惹人懷疑,作罷。」
無名大方從容的從自己身上拿出一方乾淨的絹帕,雙手端著,遞到上官千漠的面前,示意她拭手。
上官千漠對那方絹帕愣了愣,隨即抬步越過無名的身子,往亭外走去。輕輕用手指撫過掌心的溫度,居然感覺它在瞬間變的有些灼熱起來。
自己是有潔癖的,卻不知為何,覺得溫暖又跳動。
他雖從無多言,甚至來來去去的似是空氣一般,卻又似空氣一般的把你擁在心裡,纖纖手指又撫了一下衣袖裡的鳳釵,暗歎世間萬物,唯有一個情字都難受。
無名第一次沒有過去為上官千漠撐傘,她的步伐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低頭望了一眼自己手上她沒接過去的絹帕,嘴角又泛起一絲笑意。
在涼亭的不遠處,是提著荷葉燈籠的夏顯沫,一臉的憂沉。從無名與上官千漠在涼亭處,他便己經站在這一處看的分明。
提腳大步往前走,故意為迎上悠然而來的上官千漠,他甚是有些好奇上官千漠的臉色。但令他大失所望,上官千漠並無多餘的表情。
「上官大人。」夏顯沫正了正色,對上官千漠微微福了福身子。
映進眼瞼的是那盞熟悉又陌生的荷葉燈籠,
上官千漠又想起剛剛在橋上遇到的那位公子,回想起他那股不同常人的氣質,便越發覺得此人不簡單。再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這位夏大夫,似乎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吧。
轉念一想,誰都有一段故事,自己身上發生的故事恐不會有人信,何必這般較真。
上官千漠微微對夏顯沫點了點頭,便與他擦肩而過。
夏顯沫望向涼亭裡的無名,定定站在那裡,看了看手上的這盞荷葉燈,又望了一眼上官千漠拉長的背影,一陣落莫滑過心頭,到底誰才是那個同她再續前緣的有情人呢?
有一個答案終是明確的,終不會是自己。
光陰如梭,冰雪融化,
梨花素靜潔白,桃花粉紅嬈人,
微風輕揚,白色的花瓣落的棋盤上到處都是。
上官千漠的青絲上也沾了少許花瓣,安陽落夕淡笑著,不經意間伸手輕輕撫過上官千漠的青絲,那花瓣便悠揚掉落下來。
上官千漠微微一怔,本能的往後一退,明眸閃亮,似有些尷尬。
「這梨花也惹人,總是歡喜到上官大人的身上去。」安陽落夕淡雅一笑,大方替上官千漠的茶杯裡湛滿水。
這梨花林子,專程就等著三月的天氣,同上官千漠一起下棋用的。
今日的上官千漠一身淡綠色的春裝紗裙,只盤起三分之一的青絲,發上也只是簡單的一隻翡翠金釵裝飾著,唇畔一點紅,特別的清雅淡然,同這春天新鮮的氣息相似。
「夏大夫命人傳信,說是明日就回莊子裡,上官便帶著他進宮裡去。」上官千漠淡然一笑,更顯鮮麗動人。
夏顯沫仗著同無名的關係,居然也開始學起無名的來無蹤,去無影,且他把這一點發揮的越發淋漓盡致。
停一刻,去三日。留半日,走五日。都算正常的事。
上官千漠也不管,只當他是另一個無名。
原本說,宮裡頭既有娘娘懷有子嗣,也無需要夏顯沫再進宮去,但其它寢宮裡的娘娘們不樂意起來,非要讓這位神醫進宮瞧一瞧,看一看,給個催生的方子。
太皇太后和太后自然高興的很,也中意的很。這妃子們爭先恐後的都要生皇子,替皇室開枝散葉,根本就是天大的好事。
安陽落夕原本怕夏顯沫會壞了自己的事,但上官千漠作保,也就不在阻攔。
卻未曾料到夏顯沫時在時不在,用飄忽不定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安陽落夕親自來山莊走了二趟,也還是沒見著人,他倒希望夏顯沫永遠見不著人,這樣便能用這個借口經常來山莊裡走動。
「皇上,天色不早了,太后吩咐,今夜要同皇上一起用晚膳。」高雄看安陽落夕還有些意猶未盡,怕誤了晚膳的時辰,便在一邊小聲提醒。
安陽落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子:「那便由上官大人帶夏神醫進宮,朕等著。」
「上官送皇上出去。」上官千漠微微點了點頭,便隨安陽落夕出去。
突然這時紫煙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對著安陽落夕欠了欠身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宮裡頭來傳報,明月娘娘有身孕了!」
安陽落夕本能的跟上官千漠面面相覷,隨即哈哈大笑,不明就理的人,還以為安陽落夕高興的失態。只有上官千漠深知安陽明月是必死無疑,不過時間早晚而己。
高雄立馬對著安陽落夕深深作了一個揖,嘴裡說了些不痛不癢的恭賀之詞。
上官千漠也隨即應合著安陽落夕,微微淺笑:「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安陽落夕眼裡閃著星光,側目望向上官千漠平靜淡然的臉龐,有種想抱住她的衝動,這宮裡頭的任何一個女人,為何就不能像她一般的性情。
想起安陽明月,突又感覺沒由來的一陣厭惡。都是太皇太后及太后的威逼利誘,又恐安陽易真的勢力,才連續幾日屈身與安陽明月同住幾夜。
卻真沒有與她發生任何關係,只是看見她,心情便要差三分,何況是碰她。只是誘她喝下試先準備好的令人產生幻覺的清茶,便寬衣與她同枕而己。
她安陽明月真可謂是花樣層出不窮,她是真懷了誰的野種,還是假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