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千漠自二樓緩緩下樓,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摔碎東西的聲音,驚天動力,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未曾收住自己的腳步。
樓下的老闆眉頭緊皺,眼神在二樓的樓梯處掃來掃去,見上官千漠下來,便提腳上去問:「大人,是不是最裡面那間房……」
上官千漠自知此事由自己興起,也不小氣,打碎的東西一併算在自己頭上,從衣袖裡拿出早己準備好的一錠黃金遞到老闆手裡:「夠否?」
那老闆立馬眉開眼笑,連忙點頭,再也不去打望那二樓,都隨它,有黃金,一切便可重新裝扮。
上官各漠走下茶樓台階,便看到穆淺蓮毫髮未損的站在雪燕和青曼的身邊。
「主上。」雪燕和青曼各作了一個揖。
上官千漠捋過被寒風滑落的一縷青絲別到耳後,款款走近她們。
「謝過上官大人替淺蓮討回公道。」穆淺蓮款款對著上官千漠欠了欠身子,眼眸空洞,暗淡的令人憐惜。
上官千漠輕輕一揮手,雪燕和青曼便先去把馬車牽過來,此刻的街道上空曠無比,不比剛才來時的擁擠熱鬧,彎月也漸漸探出了頭。
千漠上前靠近穆淺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緩緩開口,似是勸慰似是安撫:「別恨夙清。」
「淺蓮不恨,只要他快樂,幸福,淺蓮死不足惜。」穆淺蓮眼眸裡全是愛,閃閃亮亮,一點恨意都沒有,她愛的豪放,沒有一絲的佔有慾,夙清真是幸福。
此時的安陽易真也從樓上走下來,踩下台階,看到安然無恙的穆淺蓮,鬆了一口氣,若是她有個三長二短,也不好向夙清交待。
此事便是上官千漠與自己商議好的,逼赫拉氏和安陽明月說出真相,平時也知道她們做事有些欠分寸,但也只是睜隻眼閉只眼,只要不算太過份,也就隨她們去鬧,也不信她們能幹出什麼惡事來!
但上官千漠硬生生的又提起那一年大婚之日棄她之事,只好依她。故先躲在暗處,沒料到,一個是自己的妻子,一個是自己的女兒,竟真能做出這種殘忍忤逆之事!
安陽易真見上官千漠正被雪燕摻扶著要上馬車,便想走上前去拉住她,卻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只好作罷。
他還在為方纔她說的那句,原不是自己負了他,是王妃負了他,逼她立誓終身不嫁而氣惱,而傷懷!
她明明就是自己的人,為何總會這般錯過,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如夢幻泡影,能見卻抓不住!
走近穆淺蓮身邊,卻見上官千漠己經上了馬車,只剩一隻手還扶著門簾。
素雅白皙的纖長手指同梅花金色的門簾形成了艷明的對比,健康粉紅色的指甲,便成了安陽易真心裡永遠都抹不去的傷痕和懊惱!
上官千漠坐定後吩咐:「走」,雪燕和青曼便駕起馬車緩緩前行。
成就一個天下,便要犧牲這樣多的人,不止人,還有情,愛,義,甚至是心……
女子有許多種,為愛捨義的人,何其多;但為愛捨愛的人,卻只有幾個。
穆淺蓮固然不能得到夙清的愛慕之心,但在這一世,夙清忘不了她,因他欠她的情。
天空揚揚灑灑的又飄起雪來,上官千漠撩起窗紗,各家各戶都早己掛起紅色大燈籠,在微微寒風中輕擺,還有雪花覆在上邊,似是一層披裝。
古代過年的氣氛尤其強烈,時不時的響起炮竹的聲音,孩子們在街邊玩耍歡騰,嬉戲的自由自在。
冬日過後,便總會有春風的慇勤,而宮裡頭似乎更早的就想把這股春風邀進寒冬裡來,忙碌的似火似燎,誰都在準備辭舊迎新,期待新春之媚。
除夕之夜,皇宮裡甚是熱鬧,安陽落夕是不會寂莫的,不僅有後宮粉黛相陪,更有百官擁戴。
所有的人都把熱鬧全投進了宮裡,炮竹聲聲,歌舞歡騰,曲譜悠悠,一直鬧騰到天明,還意尤為盡,直到初升的春日明媚又溫情,點點滴滴灑落至人間,才漸漸的消散而去。
安陽落夕只歎,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新光景,何時才能撐握整個天下。
手指間的白色棋子被捂的溫熱,那是由心底傳遞出的暖意,暗喜,幸好有她在。
除夕過後又有飛雪的照應,揚揚灑灑,似是飄落人間的白色精靈,它很頑皮,總是時不時的零星飛揚幾片粘在你的發上,衣裙上,點綴似錦。
今日便是別過除夕,越發受人翹首期盼的元宵佳節。
民間的元宵節很有一番風味,人人都選在這一天逛廟會,看舞龍,游集市。直到夜晚,再賞花燈,猜燈謎,煞是有趣味。
雪燕,青曼同紫煙三人耐不住年少的玩心,也想去瞧瞧民間的賞燈會,故在上官千漠的耳朵邊軟磨硬泡了許久,上官千漠才答應,等宮裡頭的元宵宴席一結束,便帶她們游賞一番。
若說這民間的綵燈會自由散漫,那宮裡頭的綵燈會便有些循規蹈矩。
所幸宮裡頭的綵燈絢麗多彩,且各式各樣,編扎的只比民間要好,整個皇宮到也璀璨嫵媚,映照出所有人的喜悅。
切莫管它是真心,還是假意,喜悅便都掛在臉上,是討好,是故意的也罷,只為討得安陽落夕一聲誇讚。
雖說這宮裡頭也玩起了猜燈謎的遊戲,終究還是少了一些趣味。
但那些妃子娘娘,平時家教甚嚴,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遊戲,倒是覺得新鮮的緊,玩的不矣樂乎,與那些宮女下人們倒也嘻嘻哈哈,輕鬆打趣起來,毫不避嫌。
上官千漠見安陽落夕身陷於妃子花叢當中,笑意盈盈,也不宜打擾,便吩咐高雄同安陽落夕通告一聲,自己便提著裙子帶著雪燕及紫煙往宮門處走去。
月夜皎潔,圓如銀盤。
剛才那些熱鬧的歡騰都拋在了身後,
只有月,無聲無息的一路跟隨上官千漠出了宮門。
突兀的,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
「上官大人為何總是急著要走。」安陽落夕喚住剛要進馬車的上官千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