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王爺,蘭陽求見。」此時,小林子尖細的嗓音在殿外響起。
佐伊聞聲,早已隱入殿內。韓洛楓揉著發痛的額頭,淡淡道:「傳!」
時近黃昏,偌大的殿內,未掌燈燭,顯得有些微黑暗。蘭陽一路小跑行至殿內,看著書案後韓洛楓有些晦暗的身影,不禁感到有些恐懼,怯生生道:「啟稟王爺,娘娘最近沉迷於製作一種粉色的蔻丹,可所用的材料之一慕顏花,是有毒性的,奴婢怕娘娘塗此蔻丹日久,毒性會侵入體內。」
「本王知道了,這些時日,你要仔細照顧羅妃,切勿再發生任何意外。」韓洛楓淡淡吩咐道。
「奴婢遵命。」蘭陽心裡打著鼓,這娘娘跟個小孩子似的鬧著玩,怎麼連王爺也縱容胡鬧了?還是王爺真的變心了,不在乎娘娘的生死了?
新雅居。
「我道是誰呢,堂堂的羅妃竟然在這裡料理花花草草!」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在這後宮之中生活了這麼久,如果豫美人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話的話,那真是讓人啼笑皆非了!」凌墨雪淡淡一笑,繼續擺弄著手中的花花草草。
江席豫抬眼便瞥到凌墨雪指甲上那抹淡淡的粉色,不覺怦然心動,便不吝讚美之詞,開口問道:「不知娘娘這指甲上塗得是什麼?甚是好看。」
「是蔻丹。」凌墨雪嘴角揚起,淡淡答道。
「這種顏色的蔻丹,甚為少見,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竟然從未見過這上等貨色的蔻丹!」江席豫不禁有些狐疑,按自己所擁有的財勢及人脈,沒理由自己沒見過已經出貨的蔻丹啊!
「豫美人你真是謙虛,不是你孤陋寡聞,這蔻丹是本宮自己製作的!」凌墨雪微微笑道。
「這,不知娘娘可否賣給我一些?」江席豫的聲音幾不可聞,凌墨雪聞言,心中一陣冷笑:我不想害人,你卻偏偏自己往火坑裡跳?!
「這個顏色還是試驗品,恐怕不適合給豫美人用,還是請豫美人再等些時候吧。」凌墨雪拒絕道。
「也是啊,娘娘得了這樣的上等蔻丹,自然是不願與我等分享了?!」江席豫見凌墨雪藉故推辭,便口出惡言,陰陽怪氣道。
「不是本宮捨不得割愛,只是這個蔻丹尚有毒性,如果你不怕死的話,大可以用!」凌墨雪冷哼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江席豫。
「多謝娘娘了。」江席豫一把拿過凌墨雪手中的小瓷瓶,笑得花枝亂顫道。
「我看豫美人還是自求多福吧。」凌墨雪冷冷瞥了江席豫一眼,冷聲道。
「有勞娘娘費心了。」江席豫笑著,轉身離去。
「真是愚蠢至極!」凌墨雪看著江席豫的背影,喃喃道。她不知道今日之舉,會釀成今後無言的痛苦!
江席豫懷揣著那個精緻的小瓷瓶,歡快地走著,心道:既然這粉色的蔻丹有毒,那為何紇雲娑羅自己還敢塗呢?可轉念又一想,這個紇雲娑羅心思甚為聰慧,這不會是個陷阱吧?為了保險起見,我看還是投石問路比較妥當!那麼,將這麼好的蔻丹送給誰好呢?看來,只有琉妃最為合適了,跟了王爺三年都下不出蛋來的妃子,漸受冷落,如今我把這個蔻丹贈送於她,可討好於她,也可借她之手,與羅妃和如妃抗衡!萬一,這個蔻丹真是有毒的話,那就順利地除去琉妃,嫁禍於羅妃,這可真是一箭三雕啊!
江席豫這麼想著,為自己的絕妙計謀,心裡樂開了花。
琉璃宮。
「席豫參見琉妃娘娘,恭請娘娘金安。」江席豫果真懷揣著那從凌墨雪處得來的淡粉色蔻丹來找秦琉兒了。
「坐吧。」秦琉兒冷眼看著滿臉笑容的江席豫,淡然道。
「謝娘娘賜座。」江席豫千般心思,盡化於偽善的笑容裡。
「有何事?」秦琉兒看著江席豫那滿臉礙眼的笑容,不禁皺眉問道。
「席豫最近剛得了一件寶貝,想送與娘娘。」江席豫諂媚道。
「是何寶物?」秦琉兒淡淡問道。這個江席豫向來不與自己交好,如何現在竟這般慇勤,想來定不是好事,還需小心應付才是。
「娘娘請看,這是席豫剛得手的一種罕有的蔻丹。」江席豫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媚笑道。
立於秦琉兒身旁的花語,上前一步,接過江席豫手中的小瓷瓶,打開聞了聞,頓感一陣花的清香撲鼻而來,心情頓感甚為愉悅!
「娘娘,您請看。」花語蓋好瓶蓋,遞給秦琉兒一個沒什麼異樣的眼神。
秦琉兒接過那個精緻的小瓷瓶,查看了一番,心下暗自喜歡這個顏色的蔻丹,臉上卻仍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面孔,生冷道:「豫美人所謂的寶物也不過如此嘛!」
「讓娘娘見笑了,席豫也是見這蔻丹極為罕有,才斗膽獻上,如若娘娘不喜歡,席豫便是自討沒趣。」江席豫低頭道。這個秦琉兒真不是個善茬,做什麼事情都這麼小心謹慎,滴水不漏,難怪能得王爺專寵三年之久!
「花語,奉茶。」秦琉兒呷了口茶,心思百轉,淡淡道。
「奴婢遵命。」花語領命而去。
「謝娘娘。」江席豫心裡打著鼓,不知秦琉兒到底作何想法,也不好貿然開口。
「豫美人,你也別怪本宮說話過於直白,只是,依本宮愚見,這不過是一瓶普通的蔻丹而已,與本宮平日所用的蔻丹又有何異?」秦琉兒淡淡一笑,反問道。
「娘娘有所不知,這個蔻丹與娘娘平日裡用的,更勝一籌。」江席豫見秦琉兒又再問,便順勢開口道。
「哦?看來是本宮孤陋寡聞了,願聞其詳。」秦琉兒勾唇一笑道。
「這瓶蔻丹顏色是淡淡的粉色,塗在指甲上,淡而不濃,雅而不艷,而且,這瓶蔻丹獨特的香味令人迷醉。」江席豫微微笑著解釋道。
「竟有如此蔻丹,那真是一件寶物了。」秦琉兒淡淡誇讚道,話鋒一轉,「只是,這也不過是豫美人的一面之詞而已。」這瓶蔻丹的香氣自然而淡雅,剛才那一嗅,秦琉兒已是著迷了。
「娘娘如果不信,席豫願一試,以證方纔所言不虛。」江席豫心中一陣冷笑,面上信誓旦旦的樣子,保證道。好一隻狡猾的狐狸,看來,還是得費一番工夫,犧牲一下自己了。
「娘娘請看。」江席豫,接過小瓷瓶,用特製的小刷子在自己的指甲上塗著蔻丹,頓時,琉璃宮內一片芳香四溢,江席豫看著自己指甲上的淡粉色,露出微微笑容,真是太美了,不知道那個紇雲娑羅有沒有騙我!
秦琉兒看著這充滿夢幻的淡粉色蔻丹,早已心馳神往,不自覺地跟江席豫一同塗著蔻丹。
從琉璃宮出來,江席豫就奔向了太醫院,藉故去拿治療風寒的藥物,請太醫看了自己手上的蔻丹。對於這個蔻丹有毒性之事,她雖然是將信將疑,卻不得不以防萬一。
「豫美人,下官得罪了。」陳寂廉把過脈並無異樣,在江席豫萬分懇求下,輕輕抓起嫩白的柔荑,閉上雙眸,將柔荑輕輕放於自己鼻翼間,仔細嗅著。
「你們在做什麼!?」李太醫走進太醫院,卻看到眼前這曖昧的一幕,不禁失聲驚叫道。
江席豫看見李太醫吃驚的表情,頓生驚恐,連忙抽出自己的手,心道:這下可是跳進清河也洗不清了,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我不能就這麼被誤會,不能就這麼打進冷宮!
「救命啊,李太醫。」江席豫說著,弱柳扶風地走過去,帶著哭腔道。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太醫言辭俱厲地問道。
「李太醫,他,他非禮於我!」江席豫哭哭啼啼道。
陳寂廉聞言,不禁在心裡冷笑,這個女人變臉變得還真是快啊!遇到危險,為求自保,不惜做出任何犧牲,只是,犧牲的總是別人,永遠不是自己。
陳寂廉見此情景,不便多言,便只是苦笑,不置一詞。
李太醫見狀,好言相勸道:「還請美人盡速離開太醫院,今日的事,老夫就當沒看見,畢竟鬧到王爺那裡,誰都沒好處!」
江席豫驚慌地點點頭,不敢再往陳寂廉的方向多看一眼,便倉皇離去。李太醫說得沒錯,這種事的確不適宜張揚,即便是沒有的事,但若是鬧到了王爺那裡,便一定會一發不可收拾,自己即使渾身是嘴,恐怕也說不清了。
「寂廉啊,你看看你這是搞出了些什麼事兒!你父親一生在太醫院,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的,你怎麼就這麼不自愛呢!你說,這事兒王爺要是知道了,該如何是好啊?」李太醫看著昔日同僚兼好友的兒子,出了這種事,卻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禁搖頭歎息道。
「李世叔,寂廉是個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嗎?寂廉是絕不會做出這種有損清譽之事的!」陳寂廉微微一笑,安慰道。
「那就好,你好自為之,切莫再惹上這樣的女人,要小心禍水啊!」李太醫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