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霓裳 卷三    沉浮 第四章    我要留你在身邊折磨你(一更)
    翌日。

     氣勢磅礡的宮殿巍峨莊嚴,王宮的一眾文臣武將、後宮女眷、宮廷侍衛在含元殿前列隊以待。

     石階上,秦琉兒神色有些緊張地等待著,一直伸長了脖子看著殿門方向。身後的柳如詩則以怨憤的眼神瞅著位於前方的秦琉兒。

     一聲深沉的號角響起,前面的衛隊開始列陣歡迎。

     一個英俊挺拔的身影騎馬逐漸走近,群臣百官、宮廷侍衛、後宮妃嬪皆俯首行禮。

     秦琉兒看著這個熟悉的面龐,依舊冰冷的雙眸,感到心裡一陣激動。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而且是毫髮無損的回來了!秦琉兒喜極而泣,一旁的花語連忙遞上一方絲帕,秦琉兒接過絲帕,連忙拭淚。她不想讓他生氣,他說過,他最不喜歡看見她哭的樣子,這讓他心裡感覺很難受。

     韓洛楓冰冷的雙眸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定在了秦琉兒身上。慢慢走到她身前,微微扯起嘴角,用過於嘶啞的聲音,輕柔道:「琉兒。」

     秦琉兒聽到韓洛楓的聲音,一下子驚呆了,怎麼王爺的嗓音變成了這般嘶啞,王爺當時到底受了什麼傷?

     「王爺,你……」秦琉兒微皺雙眉,表情淒楚道。

     「噓,本王沒事。」韓洛楓帶著嘶啞的聲音,微微笑道。

     秦琉兒聽著韓洛楓略顯蒼老的嘶啞聲音,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痛,心上像是有千萬根針刺嵌在肉裡,令她呼吸越來越艱難。

     秦琉兒雙眸含著淚光,一雙柔荑飽含深情地覆上韓洛楓的臉龐。洛楓,是琉兒害了你,若不是為了琉兒,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心中的痛瞬間襲來,秦琉兒變得毫無招架之力,艱難地捶著自己的胸口,思想開始游移,擴散……暈倒在韓洛楓的懷裡。

     韓洛楓皺了下眉頭,大聲喊道:「傳太醫,擺駕琉璃宮。」

     韓洛楓輕輕抱起柔弱無骨的秦琉兒,看著她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龐,皺了下眉,隨即大步流星地向琉璃宮走去,徒留一眾跪地出迎的群臣和眼眸中流露出羨慕嫉妒恨的妃嬪。

    

     琉璃宮寢殿內。

     陳太醫滿頭大汗,戰戰兢兢地為秦琉兒把脈。步步為營,千般算計,還是沒有料到,琉妃竟然會在王爺歸來的時候暈倒,好在沒有大礙,只是觸動了心痛舊疾復發,才會來勢洶洶,一發不可收拾。

     「稟告王爺,琉妃的病情並無大礙,只要老臣開一劑藥,便可醒來,只是日後需慢慢調理。」陳太醫跪地謹慎地稟告道。隨即給了在一旁侍候的花語一個眼神,要她把火流雲帶來。

     花語善解人意,早知琉妃的病,非火流雲莫屬,自是急忙跑到偏殿,將凌墨雪請到琉璃宮寢殿。

     凌墨雪以為一直不肯見自己的琉妃,終於肯見自己了。倒是真想看看婉星她們口中的琉妃,是否真的是謙和待人,還是虛與委蛇。

     凌墨雪隨著花語一進琉璃宮的寢殿,便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這個背影讓她感覺很熟悉,很緊張,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身影,慢慢地向前走著,而那個身影卻一直注視著榻上的琉妃。

     感到有人進入寢殿,韓洛楓回身便看見了處於複雜情緒中的凌墨雪,微微一怔,便呵斥道:「琉妃正在靜養,豈可隨便放閒雜人等進去殿內?!」

     「回稟王爺,火流雲姑娘正是來給娘娘治病的。」看見王爺臉上顯而易見的怒氣,花語嚇得跪地解釋道。

     「陳玉和,好好給本王解釋解釋!」韓洛楓微瞇著雙眸,嘴角帶著一抹冷笑道。

     凌墨雪看了看病榻上的琉妃,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蛾眉微蹙,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像是很痛苦的樣子。的確是個我見猶憐的女子呵!看來是又需要我的血了,韓洛楓為何不殺我,為何留我的命,只是因為他最心愛的女人需要我身上的血才能續命!

     凌墨雪冰冷的雙眸看著韓洛楓,這個迷倒王宮所有女人的冷血無情又俊美邪魅的王爺,在凌墨雪看來就是她一輩子的夢魘,她現在所有的不幸,都拜他所賜!現在看著他平安無事的歸來,她恨不得馬上上前去狠狠地刺死他,報仇雪恨!

     看到這個酷帥的面龐已經勾不起凌墨雪任何的花癡心,她現在甚至懶得再看一眼這個絕情狠厲的辣角色。

     「王爺,火流雲到達王宮時,琉妃娘娘的病情已然惡化,雖然用人血護住心脈,卻也讓心脈在此時受損。」韓洛楓聽著陳太醫的解釋,瞥了一眼在一旁眼神裝滿恨意的凌墨雪,停留在她的手腕上。「所以,琉妃娘娘的餘毒雖然清除,卻令心脈受損,落下了心痛的毛病,但只要不受刺激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突然,韓洛楓抬起手臂,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陳太醫被打倒在地,左邊臉登時腫了起來。

     「王爺請息怒,老臣定當保琉妃娘娘的周全。」陳太醫伏在地上,不斷磕頭求饒道。

     韓洛楓頓了一下,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冷聲道:「既然餘毒已清,也就用不著火流雲了,帶她出去,安排在新雅居。沒有本王吩咐,不許她再進琉璃宮!」

     花語從地上起身,帶著凌墨雪走出琉璃宮偏殿。

     無力的復仇,柔軟不堅的心,都阻撓著凌墨雪復仇的心意。現在的她只想逃,逃離這個有韓洛楓,有她痛苦回憶,束縛她自由的地方。

     「陳玉和,本王不管你有何方法,七日內,要見到琉妃能跑能跳地出現在本王面前!」韓洛楓冷聲丟下這句話,便拂袖而去。

     陳太醫見王爺一走,頓時感覺全身無力,癱坐在地。人常說,伴君如伴虎,果然此言不虛!

    

     是夜,新雅居。

     凌墨雪沐浴過後,穿著寬鬆的睡裙站在閣樓上,任冷風吹拂,思緒翻飛。這只是王宮後宮的一座小小的建築,卻很幽靜,很清雅,很別緻。被困在這樣一個彈丸之地,如何能逃出這偌大戒備森嚴的王宮?

     此刻的王宮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到處張燈結綵,各處準備著今夜的晚宴,為歸來的王爺接風洗塵。在這王宮裡,唯一不願意見到韓洛楓的,恐怕就是凌墨雪了。

     夜幕中的星空很璀璨,很令人嚮往,可凌墨雪此時完全沒有欣賞夜空美景的心情,她站上高台,看著王宮錯落有致的建築群,苦苦思索著該如何才能逃離王宮。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已走上了閣樓。

     韓洛楓輕輕走上閣樓,看著倍顯滄桑,沉痛的嬌小身影,正站在閣樓上的高台上,紅衣翻飛,頗有一番韻味,可下一刻,他卻看著她在高台上搖搖欲墜,慌忙飛身過去,一把拉住被冷風吹拂的凌墨雪。

     凌墨雪一看是韓洛楓,頓時眼神裡充滿了殺意,冷聲道:「放開我!」

     「沒有本王的允許,你認為你可以這樣簡單的了結自己?!」韓洛楓眼眸中的一抹緊張轉瞬即逝,充斥的是揶揄與嘲笑,他邪笑著繼續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

     「怎麼?很怕我死了,就沒有源源不斷的血可以讓你心愛的琉妃續命是吧?」凌墨雪臉上帶著一抹嗜血的表情,冷冷問道。

     「錯!琉妃體內的寒毒已清除,她的命現在已經不需要你的血來續,所以,你無需用你的死來威脅本王!」韓洛楓淡淡道。

     凌墨雪看著一臉沉靜的韓洛楓,為之氣結。

     「本王留著你的命在這裡,自然是要你留在本王的身邊,」韓洛楓靠近凌墨雪的耳邊,故作曖昧道:「一輩子折磨你。」

     「為什麼偏偏是我?我可以獻出我的血救你心愛的琉妃,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凌墨雪看著眼前卑劣到極點的韓洛楓,撕心裂肺地喊著。

     韓洛楓看著悲痛到無以復加的凌墨雪,眼神中露出一絲不忍,一絲沉痛,竟然還有一絲眷戀。隨後抬手朝情緒失控,近乎癲狂的凌墨雪後腦輕輕一拍,她便像只溫順的綿羊,安安穩穩躺在韓洛楓的懷裡。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累了。雖然你現在很排斥我,不願見到我,但你必須留在我的身邊!我只是想你能在我身邊,一直在我身邊!

     韓洛楓抱著暈厥的凌墨雪,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將她輕輕放在榻上,為她蓋上被子,碰觸到凌墨雪手腕上兩條醜陋的傷疤,眼眸微瞇,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隨即趕緊移開視線。看來,我來晚了!

     「王爺,諫議大夫柳成鳴正等在紫宸殿偏殿等候接見。」一個黑衣人在韓洛楓身後,默默提醒道。

     「佐伊,你留下來,暗中監視她,不許她尋死,不許她離開王宮,更不許任何人加害於她!」韓洛楓專注地看著熟睡中的凌墨雪,沉穩吩咐道。

     「王爺,佐伊是您的貼身影衛。」佐伊突然有些不解。這個女人不過是有些藥用價值,何至於如此大費周章的保護。

     「本王如今這副嗓音是拜誰所賜?!既然藍魔死了,那麼她就不能死,本王失去了什麼,就要在她身上一一討回來!」韓洛楓眼神變得冷厲。「好好保護她,不要讓後宮任何不長眼的蠢女人壞了本王玩遊戲的興致!」

     「佐伊遵命。」佐伊行禮過後,隨即隱入新雅居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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