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有冷風,是天氣轉涼了,不要自己嚇唬自己!在這裡燒這些東西,被花語姐姐發現了,就糟了。」那個年長的丫鬟神色凝重道。
「站住!給本宮把話說清楚!」一陣呵斥聲傳來,嚇得三位小丫鬟魂不附體,戰戰兢兢地跪地求饒。
「奴婢知錯,請娘娘饒過奴婢們吧。」三位小丫鬟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起來說話,」琉妃看著眼前嚇得魂不附體的小丫鬟,語氣稍微轉為柔和:「告訴本宮,是誰,什麼時候天天喝血了?」
「娘娘,奴婢們什麼都沒看見。」年長的丫鬟連忙磕頭澄清道。
「放肆!還妄想瞞騙本宮!」見小丫鬟不說實話,琉妃頓時板起面孔。
「娘娘休要動怒,身子要緊。」花語拿著一件猩紅色披風趕來,勸慰道,「娘娘服用的是陳太醫給的藥引,斷不是什麼人血!」
「膽敢在娘娘面前胡言亂語,即日起貶去雜役房當差!」一向和顏悅色的花語陡然怒道。
「奴婢謝娘娘開恩。」三個丫鬟識趣地倉皇退下。
「花語,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琉妃見三個丫鬟已退下,凝眉問道。
「娘娘,您中了天下間至陰至寒的毒,必須要用天下間至陽至熱之物來化解,可王爺卻耗費了太多的時間才找到『火流雲』,陳太醫為了給您續命,只好用人血來代替。」花語解釋道。
秦琉兒一直忍著胃裡翻騰的嘔吐感,聽到人血之時,忍不住劇烈嘔吐起來。
「娘娘,您保重鳳體啊!」花語嚇得仆倒在地,聲聲哭訴著。
「姐姐,你怎麼這麼不知道愛惜身子?花語也是,任由那幫小蹄子們滿嘴胡言亂語!姐姐大病初癒,要好好養身體,王爺還靠姐姐你來照顧呢?」柳如詩詭異的一笑,快步跑過去,扶起俯身嘔吐的琉妃,皺眉酸言酸語道。
秦琉兒接過花語遞過來的方巾,輕輕擦拭了嘴角,皺著眉頭,臉上毫無血色。柳如詩見狀,心裡不禁大笑:秦琉兒,你這樣的病態還妄想去迷惑王爺嗎?你這個小賤人別做夢了,等王爺回宮,本夫人要你好看!
「琉妃娘娘。」柳如詩福了福身,算是行禮。
「奴婢參見琉妃娘娘。」柳如詩身後的芷蘭也跟著伏身行禮。
「尚寢夫人請起。」琉妃撫著胸口,強顏歡笑道。
「奴婢花語見過侍寢夫人。」花語微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行禮。
柳如詩微瞇著眼睛看了看趾高氣昂的花語,風輕雲淡的笑著,笑容的背後是一把利刃,恨不得撕碎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屈就於一個尚寢夫人,連一個小丫鬟都眼高於頂,不把本夫人放在眼裡。總有一天,待本夫人坐上了王妃的位子,住在了百鳳宮,你們這些下作的小人,本宮會一一斬草除根。
「娘娘想必是累了,如詩告辭。」柳如詩抿嘴一笑道。
琉妃望著那個紅色的身影遠去,掩口乾咳了幾聲,待張開手來,卻發現血跡斑斑。把一旁的花語嚇得芳容失色。
「娘娘,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花語蹙眉帶著哭腔道。
琉妃看著掌中鮮艷的紅色,頓時感到有些暈眩,一股滄桑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害怕了,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王爺,臉色比先前更加蒼白,顫顫巍巍的,幽幽道:「花語,扶我回宮,傳太醫。」
琉璃宮。
「陳太醫,娘娘的病情如何?」看著榻上病容不減的琉妃,花語在一旁緊張地問道。
「娘娘的病由心生,還望娘娘放寬心,好好養病才是。」陳太醫捋了捋他的山羊鬍,沉吟道。
陳太醫在心中默默歎道:因為耽誤了祛毒的最佳時機,又不能有足夠的『火流雲』血液來療傷,導致琉妃現在胸口時常疼痛難當,雖然琉妃和『火流雲』的命都保住了,可是,王爺會如何看待琉妃尚未康復的病體?恐怕王爺回來後,這王宮之中又是一片愁雲慘淡,我這太醫的路算是走到盡頭了。
「在王爺回宮之前好好照顧娘娘。」陳太醫對著花語淡淡道。
「奴婢遵命。」花語聽到這句話,心中陡然一震。
翌日,洛芙閣。
「夫人,婉星來給您請安了。」芷蘭伏身笑道。
「讓她進來吧。」柳如詩長袖一甩,妖媚地笑道。
婉星規規矩矩地進入洛芙閣中,跪地行禮:「奴婢婉星給尚寢夫人請安。」
「起身吧。」柳如詩嗅著壺中的鼻煙,慵懶道。
「謝尚寢夫人。」婉星不緊不慢地起身,面露微笑,繼續道:「奴婢前來特稟告尚寢夫人,姑娘已經醒了,只是如今神識不清,恐難於問話。」
「賞。」柳如詩笑靨如花,開心道。
「奴婢婉星謝尚寢夫人賞賜。」婉星跪地謝賞。
「回去好好照料她,本夫人要她盡快,生龍活虎地好起來。」柳如詩聲音婉轉,如出谷黃鶯,卻透著一絲的陰險狡詐,令人不寒而慄。
婉星接過芷蘭手中尚寢夫人的賞賜,恭敬地推出洛芙閣。
柳如詩想像著秦琉兒和這個不知是何來歷的女人鬥得你死我話,兩敗俱傷,就忍不住大笑起來。她似乎看到她以後坐在魅王身邊的高台上,接受百官的朝賀。登上王妃的高位,得到魅王的寵幸,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期望。自從十五歲進王宮,三年裡,她看遍了後宮中的明爭暗鬥,不再滿足於躲過週身的暗箭,而是開始主動出擊,凡是阻擋她王妃之路的棋子,通通吃掉。
本夫人現在開始要坐山觀虎鬥,待你們兩敗俱傷,本夫人再粉墨登場,好戲收場。
「芷蘭,走吧。我們去看看那個新來的美人。」柳如詩懶懶地起身,抬手由芷蘭扶著,走出洛芙閣。
琉璃宮偏殿。
「尚寢夫人駕到。」殿門外小太監悠揚的聲音響起。
「姑娘,請移步去接駕吧。」婉星神色有些緊張地問道。
凌墨雪坐在桌邊,雙眸一直望著窗外的秋色,一動不動。她保持這個姿勢已經一個上午了,婉星頗為擔心。
「姑娘,請移步去接駕吧。尚寢夫人是個厲害的角色,若是她不順心,你在這王宮裡的日子以後怕是要不好過了。」長相小巧可人的藍星見凌墨雪根本充耳不聞,不為所動,火急火燎道。
「藍星,我們先出去接駕吧。」婉星見凌墨雪根本是神識不清,拉住藍星急忙往殿門外跑去。
「奴婢們見過尚寢夫人,尚寢夫人吉祥。」四個小丫鬟異口同聲,皆恭敬地伏身請安。
柳如詩見此情景,心下頗為歡喜,還是這婉星調教出來的丫頭懂事,她今日心情頗好道:「都起身吧。」
四個小丫鬟起身後,恭敬地退至一旁,待柳如詩先行進入殿內,才緊隨其後進入。
柳如詩看著處於呆愣狀態中,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凌墨雪,胸中的怒火騰地燒起來,卻也只得強壓下,擠出明艷動人的笑容道:「本夫人聽說妹妹醒了,特來探望一下。芷蘭叫她們把補品放下!」
八個小丫鬟身著清一色的粉色宮裝,緊張有序地放下手中的補品,魚貫而出。
「聽說,妹妹身子不好,失血過多,本夫人特帶來了上好的補血良藥——血靈芝、血蓮。」柳如詩盡量討好著面無表情的凌墨雪,見她沒什麼反應,繼續強作歡笑道:「你說這王爺也真是的,寵幸那個狐媚子,也不能為了救她,隨意犧牲妹妹你的命啊!」
「王爺用我的血來救誰?」凌墨雪定定地望著窗外,聲音中帶著一股森寒,幽幽道。
柳如詩見眼前人終於有了反應,不禁抿嘴輕輕一笑,道:「在這個王宮裡,王爺最寵幸的,莫過於住在這琉璃宮的琉妃——秦琉兒了。三個月前,琉妃中了寒毒——婆娑笑,眼看命在旦夕,王爺都快急瘋了。太醫說天下間唯有什麼『火流雲』才可救琉妃的性命,王爺便四處派人尋找。真沒想到,那個什麼『火流雲』竟然就是妹妹這樣的美人血。」
「你還知道什麼?」凌墨雪已然面無表情,冷冷問道。
「本夫人就知道這些了,你現在這麼虛弱是因為太醫取了你身上的血,治好了琉妃的寒毒。」柳如詩紅艷的嘴唇一張一合,只是為了讓凌墨雪知道,她的敵人是琉妃。
「既然如此,那麼請回吧。」凌墨雪冷聲下逐客令。
在場的所有丫鬟聽了無不嚇得冷汗涔涔,倒吸一口氣。這個新來的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尚寢夫人是這王宮中的厲害角色,她做事不擇手段,向來狠絕,無人不怕,可憐這新來的不知曉。何況柳如詩還有一個在朝堂中舉足輕重的父親——諫議大夫柳襄磌。
柳如詩被凌墨雪的這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心裡冷冷地笑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賤人,竟然敢如此待我?!雖然心裡怒火沖天,可柳如詩卻忍了下來,像沒事人一樣,依舊笑道:「既然妹妹今日身體不適,心情不好,那姐姐我就不便打擾了。」
柳如詩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樣的閒氣,待跟芷蘭走出了偏殿,甩袖回身,冷冷地看著偏殿,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這個小賤人好看!為了發洩心中的怒火,一腳踢倒了身邊的小丫鬟。
被踢倒的小丫鬟悶哼一聲,撲到在地,隨即爬起伏在地上,不敢抬頭,更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