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坐在地上瘋癲大笑的蘇筱蔓,目光直直的盯著懷裡抱著夏若塵緊張的正向外跑的成御凡。
兩個保安立刻上前要把她帶出去交給警察,她竟忽然來了力氣。
人若是已經瀕臨瘋狂到了連死都不顧的地步,總是會有著讓人吃驚的行為。
蘇筱蔓抓起手邊的玻璃,甩開保安,又瘋了樣的向成御凡的背影衝了過去,嘴裡哭喊著,「夏若塵,我要殺了你!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你!不!」
「若塵,你怎麼了?要不要緊……」走廊裡這時忽然傳來夏之恆的聲音,氣喘吁吁一路趕來的他,到酒店門口看著亂糟糟的場面就知道恐怕已經出了亂子,如今一看到成御凡懷裡一臉血跡的夏若塵,頓時焦急萬分,隨後就看到了瘋狂衝過來舉著尖銳的帶著血的玻璃,尖聲大叫著的蘇筱蔓。
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痛心不已,上前狠狠的給了蘇筱蔓一個耳光,「不爭氣,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她是你的姐姐,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蘇筱蔓沒料到他會出現,更是沒料到他會打她,她摀住挨了打的半邊臉,淒聲哭道,「所有人都站在她一邊,連你也是,你不配做我的爸爸,你不配!」
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她舉起手裡的玻璃就向他刺去,「我要為媽媽報仇!我要為媽媽報仇!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沒一個好東西!」
夏之恆躲閃不及肩上挨了兩下,身後的保安伸手去捉她,夏之恆也剛要捉住她揮舞的手,她卻在看見走廊另一端匆匆跑過來的警察時,狂笑著又奔回了休息間。
濃煙滾滾中她風一樣的衝向了外間的落地窗,眾人根本來不及去阻攔,她就已經拉開窗子放聲大笑著縱身跳了下去。
房間裡除了熊熊烈火的燃燒聲,就只剩蘇筱蔓陣陣淒厲的尖笑聲,迴響在耳邊。
「筱蔓!」夏之恆錯愕不已,他大步奔向窗前,看著樓下已經一動不動的像一片落葉般躺在地上的蘇筱蔓,摀住胸口,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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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聲,汽車喇叭聲,救護車一路不停的鳴叫聲,還有腳步聲,紛亂的說話聲,這一切一切嘈雜的聲音讓夏若塵的頭越來越痛,腦子裡就像亂成了一鍋粥,很快就把她攪得再也睜不開眼睛,臉上的傷口和腹部傳來的痛意讓她終於徹底的鬆懈了下來,眼皮沉沉的合了上。
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變作了一根羽毛,被風輕輕的吹起,在半空中飄來飄去,夏若塵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忽然就覺得放鬆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腰部傳來的酸痛讓她慢慢的醒了過來。
她皺起眉,想要挪一挪身體,換個姿勢,這個姿勢實在讓她覺得腰都要斷了一般,還沒等動,一雙大手就輕輕的按住了她的雙臂。
「若塵,別亂動,乖。」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在耳邊,那聲音就像是燥熱的天氣裡遞到唇邊的一杯冰涼的橙汁,讓她覺得心安又芳甜。
她這才睜開眼睛,視線漸漸清晰起來,她看見成御凡那焦急中又帶著幾分欣喜的臉慢慢放大在眼前。
「御凡……」她輕喚著。
四週一片雪白,這好像不是他們的臥室,也不是他們在海邊的新房……
她努力回憶起來,清醒過後腹部又傳來的隱痛讓她忽然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腦子裡立刻就閃過了項亦瑋那張被燒的焦黑恐怖萬狀的臉,和他一頭一身的鮮血,她痛苦的皺緊眉,手抓緊了成御凡,「項亦瑋,他,他……」她忽然問不下去,她害怕聽見那個恐怖的字眼。
「小笨……」
還有她那一身是血只知道傻傻救她不要命的小笨,它怎麼樣了……
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他們都是為了她,都是為了保護她……
她不敢再問,難過的扭過了頭去。
成御凡的大手溫柔的揩去了她眼角的淚,輕輕的扳過她的頭,低歎著,「可惡的女人,你就不知道惦記一下我的兒子,要不是看你這麼虛弱,我真是要懲罰你!」
夏若塵這才恍然想起,她用手撫上小腹,努力的感覺著那個小傢伙是不是還在她的身體裡,可是除了隱隱的痛意,她什麼都感覺不出來,她不確定的看著他,一臉的傷感,顫聲道,「我們的孩子……是不是已經沒了?」
成御凡刮了刮她的鼻子,輕聲笑了起來,「我們這個寶貝將來一定了不得,上次差點被我的自私害死,這次又差點出危險,可都是福大命大的闖了過來,放心吧,孩子沒事,醫生打了安胎針給你保胎,因為你險些流產所以一定不能大意,這期間不能亂動要聽醫生的話,否則兒子命再大也難逃一劫了。」
「一定是媽媽在保佑我們。」夏若塵長舒了口氣,輕輕拍著胸口,「還好,寶寶沒事,還好……」但很快她又難過的看著他,「可是我們母子平安,卻連累了項亦瑋和小笨。」
「好啦,醫生叮囑過保胎期間心情不能太壓抑,你放心吧,小笨那個小傢伙也一樣頑強的挺了過來,只是那條傷腿又摔壞了,還有就是背上受了些傷,但是沒有生命危險。至於項亦瑋……」他停頓了一下,看著她,沉沉道,「真沒想到他會為了你連命都不要。」
聽著他的話,夏若塵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她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難過的抽泣起來,「他死了是不是?他真的死了是不是?為了救我,他是為了救我啊,御凡……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如果沒有他,我會死的……是他救下了我……」
一看見她傷心的樣子,成御凡立刻著急起來,醫生提醒過他,以目前她的情況來看如果情緒不穩定極有可能流產,他連忙拉開她的手,忙不迭的解釋著,「沒死,他沒死,你不許哭了,聽話,項亦瑋他還活著!」
「真的?他還活著?他現在怎麼樣了?」夏若塵一驚,連忙用手抹著眼淚,掙扎著要起身,「我要去看看他,御凡,現在就去!」
成御凡臉色變得有些不悅,他按住她的肩,「剛才我和你說的都白說了是不是?你現在不能亂動只能躺在床上靜養,項亦瑋那邊我都安排過了,我會給他最好的救治,再說你現在也看不了他,他在無菌室接受治療,你也進不去。」
「他還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不然我一輩子都會不安……」夏若塵安靜的躺了下來,眼角卻依然劃過了止不住的眼淚。
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往昔他對自己溫柔呵護的寵愛,他簡直是把她捧在手心的疼愛著,那一幕幕再次躍入腦海的時候,心裡竟痛的發緊。她想起後來知道了他結婚的事情,她便開始不停的痛罵他痛打他,不給他一次完整說完話的機會,甚至在他被成御凡抓起來暴打成那副樣子已經快要喪命的時候,她也只是隨口提了提把他交給警方,並沒有堅持替他求情……
可是沒想到,在自己有危險的時候他竟然可以連命都不要的去救她……
項亦瑋,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道貌岸然貪圖榮華的偽君子,我一直以為你心存不良利用雨菁甚至想害死雨菁和孩子,你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我一直以為你並不愛我並不愛任何人你愛的只是你自己,可是你竟會對我捨身相救,毫不猶豫的為我放棄自己的生命……
你既然是真的如此在乎我,當初又何必要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的想要用別人的錢來給我幸福,又為什麼要做出那麼多讓人無法原諒的錯事,聰明如你,怎麼會那麼愚蠢……
越想越難過,夏若塵忍不住把頭埋在枕頭裡,低低的哭了起來。
成御凡又急又氣,他輕輕搖著她的肩,又是勸慰又帶著威脅的說道,「若塵,不許哭了,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生氣了,如果兒子出了意外你怎麼向我交待?」
聽著他的話,夏若塵漸漸的強迫自己穩住情緒,成御凡這才拿起紙巾為她擦著眼淚,她臉頰上那道長長的傷口還用紗布覆著,想起她遭遇的危險,成御凡的心頓時又疼了起來,他輕輕扶起她,坐到她的身邊,把她擁入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肩,「都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小心,再也不敢大意了。若塵,都是我不好。」
夏若塵倚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裡,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攥住了他的手。
「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有危險了,我保證。」他輕輕吻著她的長髮,低低的說道。
「她,會被判死刑嗎?」她啞聲問了句。
蘇筱蔓,曾經心裡對你的那些愧疚,如今已經煙消雲散。你已經走火入魔,簡直不可救藥,無論什麼下場,你都是罪有應得……
成御凡剛要開口,忽然頓了頓,算了,先不要告訴她實情了。
「我們以後永遠不要提那個人,我們的生活裡再也沒有那個女人,把過去發生的一切都統統抹掉,好嗎,若塵?」
夏若塵抬起頭,看著他滿眼的堅決,又靠回他的懷裡,重重的點了點頭。
病房的窗子裡正斜斜的射進來一縷夕陽的紅光,晴朗冬日的傍晚,深青色天際的霞光看上去格外的暖人,夏若塵就這樣倚在成御凡暖陽一般舒適的懷抱裡,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她想要的其實並不多,只是一個知心的愛人,一個溫暖的家。
那麼,幸福,在塵埃落定後,可以為她停住腳步,陪伴在她的左右了嗎?
她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著,不要再考驗我和大笨了,我們已經承受了夠多的磨難……
「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若塵。」 成御凡忽然開了口,打破了房間裡溫馨的寧靜。
「嗯。」她沒有睜眼,只是輕聲應著。
「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嗯。」
「我會好好的疼你一輩子,好好的愛你一輩子。」
「嗯。」
「小傻瓜,就知道『嗯』!」 成御凡吻著她的耳際,輕笑著,「你這是在敷衍我嗎?」
夏若塵微微的笑了起來,沒有說話。成御凡抬起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忽然低聲問道,「若塵,和我在一起讓你前前後後受了這麼多的苦,我一直都想問你,有沒有後悔過?」
夏若塵垂眸輕歎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後悔。」
成御凡的眉頭慢慢蹙起,深深的看著她,大手握緊她的雙手,眼裡閃過一抹慌亂,「若塵……」
「我只是後悔,沒能早些遇見你。」
這淡淡的一句話,寥寥幾個字,讓鐵石心腸的成御凡,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起來,他緊緊的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的發間,久久的,久久的不肯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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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場偶然的狹路相逢,卻注定了凡塵一生,愛之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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