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一座死亡之城。蘇小鹿第一次站在鬼城城門之外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那種陰森到骨子裡的寒冷,夜如年捂嘴咳嗽,告訴她那是亡靈的怨氣。蘇小鹿撇頭看他,淡淡的紅瞳中有了一絲恍惚。
現在當她第二次站在城門之外仰頭望城門的時候,裡面的寒氣竟然自動消失了。身側,樓蘭緊緊握著她的手,笑的溫雅賢旭,長長的睫毛上跳動著金色的陽光,「我會告訴他,我不會殺你。」
蘇小鹿淡淡一笑,左邊是已經病入膏肓的夜如年,前方是蒼玉和欒皓,還有北宮鏡和北宮狂。在夜如年的闡述中,蘇小鹿知道了一些鬼城中最隱秘的事情,鬼城常年封閉,每年的人數都在減少,生老病死本是平常之事,但是在鬼城卻是最殘忍的事情。
人數下降,為了維持人數的控制,一些被禁止的婚姻也就變的正常不過,但是近親結婚或者嫡親結婚,在下一代身上得到的反應強烈到連長一輩的長老都承受不了。白長老是最年長的一位,到了夜如年這一輩,全城的長老也死的差不多了,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鬼城上一代城主也就是夜如年的父親,終於在年輕的時候從外面擄了一個女子回來。
女子,長的妖媚可人,曾一時在鬼城引起了轟動,這女子不僅長的漂亮,而且廣袖歌舞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又極懂得蠱惑男人的心,所以在一段時間內,夜如年的父親對這個女人幾近沉迷。
不久,夜如年就出世,那個妖艷的女人就是夜如年的母親。
命運順利的不可思議,但是上蒼總喜歡開一些玩笑。
夜如年記得那是一個很美的冬天,他還只有五歲,母親容貌依舊,歲月的痕跡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只是多了一份成熟的韻味。記憶中,母親的唇鮮艷的詭異,可是該死的好看。
雪,一片一片的落,她一身白色長袍站在一棵不知名的大樹下,脖子白皙修長,她仰望天空的姿勢也是如此的美,五歲的夜如年只知道那個美麗的好似仙女一樣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因此他覺得他是全城的驕傲。
「年兒,你說,如果母親走了,你父親會傷心嗎?」她的脖子依舊揚的很漂亮,膚色白的晶瑩剔透,和天下飄落的雪花一樣好看。
小小的夜如年不懂事,可是卻體會到了母親此刻巨大的悲傷,於是他的心緊縮了一下,伸出小小的肉手拉著母親的衣裙,「母親為什麼要走?是年兒惹母親生氣了嗎?」
他問的小心翼翼,可是母親卻回眸一笑,那笑美的讓年僅五歲的他都知道什麼叫驚艷。
在以後很長的一段記憶中,夜如年仍舊記得那樣一個雪天,他的母親對他笑的溫柔,可是她轉身的背影卻如此的堅決。
那個女人消失了。消失的乾乾淨淨。
留給夜如年的只有一句命定的詛咒。
「你命中一劫,二十五歲之時即遭血光之災,北國有島,名管羽國,島中長有極地兩生花。生或死,看你的命數吧!」
現時,夜如年二十五歲將至歲尾,身體每況愈下,那個詛咒仿似扎根在了身體內,任憑你怎麼掙扎終是無濟於事。白長老醫術高超,對他的病也完全束手無策。
在他母親消失的第二年,他的弟弟出生了,二娘是個溫柔嫻淑的女人,但是眼中卻藏著深深的悲傷,那時他不懂,如今他懂了。
「不是說城主醒了嗎?」蘇小鹿側頭,夜如年捂嘴悶咳幾聲,苦笑:「這件事正是我和白長老疑惑的地方。」
蒼玉在城門上觀察了許久,回身聽到,接口道:「城主恐怕早就魂歸西天了。」
北宮鏡媚眼如絲的眼睛看向蘇小鹿,笑著說:「你相信一個人會睡上十幾年嗎?」
蘇小鹿挑眉,不作答,不管她相不相信,她只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在二十一世紀躺在床上昏睡十幾年然後奇跡般的醒過來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雖然幾率小的可憐,但存在著。
「當初老朽和公子兩個人是看著老爺斷氣的,但是奇怪的是無論我們怎麼火化,老爺的身體依舊不會化為飛煙,入地下葬,第二日又會詭異般的再次躺回了那張床上。」白長老不知何時已經從府內走了過來。
夜如年抬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城門,多了一份無奈,「爹,恐怕是不放心我。我自五歲之後便開始頻頻生病,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欒皓又在一次意外中丟失了,城中無主,他怎會走的安心?」
聽的如此詭異的事情,蘇小鹿臉上閃過一絲驚異和不確定,樓蘭見此握了握她的手,那雙沉玉般的眼眸底是一片溫煦,能讓人一下子便安定下來。
也許是她想多了。
蘇小鹿牽起樓蘭的手便往回走了回去,身後蒼玉那老不正經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臭丫頭,你幹什麼去?莫不是怕了那東西?你不進城我們可都進去了!」
當然最後的結果是大家都沒進去。夜如年瞧蘇小鹿臉色有點發白,直覺有事也跟著蘇小鹿轉身回了府。
這一走,北宮鏡和北宮狂自是也離了去,欒皓一聲不吭的從蒼玉身邊走過,蒼老頭怒了:「小子,你也吃裡扒外?」
欒皓抬頭沒有任何生氣的看了他一眼,蒼玉一驚,手下一鬆,隨即便氣的吹鬍子瞪眼。這一個個都是個目無尊老的東西。
還有還有那個長的渾身都是白毛的傢伙居然還跟自己哼鼻子!蒼玉看著從自己身邊淡定走過的白長老再次抓狂,腳下生風,追了上去:「老子要向你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