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中安坐的那人,不是樓瀾是誰?只是他的眼眸低垂並不能看出他眼中的情緒,蘇小鹿抿抿嘴唇,來到他身邊坐下。
席座上除了斛律堂佑和樓錦塵之外,其餘都是一些門客之士,有幾個蘇小鹿見過,其他都未有印象。
樓錦塵早就在蘇小鹿進門的瞬間情緒就漲到了高點,一步並兩步來到她的面前,拍掉她斟酒的手,怒氣騰騰道:「你還有心思做在這喝酒?」
蘇小鹿聞言失笑:「我沒心思喝酒難不成還有心思陪你去找印鑒?」
樓錦塵一愣,忽感一陣尷尬,卻在瞬間被怒火給抵消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還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要知道若是此符落到有心人手裡,後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在座的其他人也附和著,蘇小鹿將雙手擱在桌前,瞇眼看向斛律堂佑,卻是對樓錦塵問話:「後果?拿我印鑒的人不考慮後果反倒跟我說起後果來了。呵———」
樓錦塵狐疑的把目光轉向身後的斛律堂佑,只見他雙手攏袖,桌前的杯盞玉液滿泛,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感受到蘇小鹿投射過來的視線,斛律堂佑端著茶杯意思的敬了敬酒,嘴角勾起溫柔的笑意,蘇小鹿亦回以一杯,其中的意思心知肚明。
蘇遠候府既然沒了印鑒那麼他肯定是把其給了上頭的人,蘇小鹿之所以會把目標定在斛律堂佑身上,也不是不無道理的。
將帥之能從來都不是只有領兵打仗這般的容易,若是不懂得智謀心機,那這將軍也是一草包了。據她所知,斛律家族對鬼城忌憚很久了,雖然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但是這幾年來大大小小的攻掠卻是不能忽視的。
現在印鑒一出,眼紅的人何止是樓氏兄弟,斛律一族更是虎視眈眈。蘇遠雖是個商人,但他卻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依靠,朝中的權勢多半是攀附拉結的,若是沒個靠山,他的官再大,到時樹倒猢猻散,他連躲也地方躲。
而最大的靠山莫過於這個北方戰將,支撐婁夢半邊天的男人。
酒杯見底,蘇小鹿站起身,來到樓瀾的身後,彎腰附在他耳邊輕聲問:「可累了?」
樓瀾轉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喜笑顏開的她,並未出聲,蘇小鹿抬手在他頭頂揉了揉,一根玉簪隨即落入她的手中,玉簪冰晶剔透,做工精緻,一看就是個上等貨色,握在手心裡都能感覺到裡面流淌的銀絲。
一頭黑髮散落,額前別著的白露珠此時更是奪目逼人,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有點看呆了。
樓錦塵軒了眉凝睇著蘇小鹿的一舉一動,心底湧騰起煩躁,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裡了?以前她不是老在他面前嫌棄他是個瘸子嗎?怎麼現在這兩人越看越讓人不舒服?
蘇小鹿手攥著那枚玉簪,走到斛律堂佑面前托手遞給了他,嘴角一彎,明亮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一笑不語。
斛律堂佑怔了怔,半響,伸手接了過來,胸間似吐出一圈無奈的歎息,那笑也變的有些許無奈了。
廳堂內頓時鴉雀無聲,蘇小鹿推著樓瀾離開之後,依然沉默的詭異,樓錦塵瞇眼:「她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斛律堂佑失笑的搖了搖頭,她這個托玉喻人,暗示他若是個君子就該有個君子的模樣,換句而言,是變相的警告,大蛇通常打七寸,她等著他把頭伸出來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