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撒旦你是誰 第3卷 無數的第一次
    不知不覺間,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可是她仍是固執的睜大眼睛,看著林少康臉上雲淡風輕的笑意。

    「爸沒事,別哭。」林少康艱難的說道,勉強的擠出了一絲微笑,可就是這一笑也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想伸出手去觸摸她,可抬到半空的手最後還是頹然落下了。

    「方靜怡,你到底想怎麼樣?」緊走幾步衝上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槍,林子萱咬牙切齒的看著她,這個女人難道還嫌不夠亂嗎?

    「我……」當子彈從槍膛裡射出來的時候,方靜怡也一下子愣住了,看著那仍兀自冒著青煙的槍口,一滴淚就這麼悄然滑落。

    「你不是想我死嗎?好啊,你現在殺了我吧,我真的是受夠了,可是你為什麼要傷害他?為什麼?」將槍扔在地上,林子萱用力的撕扯著她,臉上是一種歇斯底里的表情。她的親人已經一個接一個得離她而去了,現在她已經嘗夠了那種失去的滋味,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除了寶寶,爸爸就是她最親的人了,即使他們有著太多的怨恨,可在生死面前,她的骨子裡到底還流著他的血。

    方靜怡只是木然的看著前方,一群西裝革履的黑衣人也是安靜的站在那裡,臉上是一種漠然的表情。

    「救護車,救護車……」林子萱像瘋了一樣的大喊著,頭髮早已凌亂,,就連那身米黃的洋裝上也沾染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這一幕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到彷彿在夢中已演練了千年。

    遠遠地傳來了救護車呼嘯的聲響,手用力的堵住那傷口,林子萱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是血?是淚還是汗?隨著救護車一起來到的還有另外一輛車子。

    當看到一身是血的林子萱從大宅內跑出來的時候,沈流年突然覺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心,被揪的生疼。

    二話沒說,他打開車門就走了下來,將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的林子萱給摟了個正著,雙臂用力的環住她的腰,不讓她移動分毫。

    「放開我,你放開我……」看不清來人,林子萱只知道用力的掙扎著,目光則是一直追隨著林少康離去的方向。

    「子萱,是我,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看著她茫然不知所措的眸子,沈流年沉聲說道,手臂卻將她圈得更緊。剛剛那個一身是血的男人在他面前一閃而過的時候,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他們在哪裡見過面,可真要具體想,卻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不能死,他不能死,不能……」救護車呼嘯著離開了,看著那揚起的塵煙,林子萱喃喃的說道,隨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子萱……」沈流年一下子慌了,急忙將她抱進了車裡,就在他剛剛關上車門的那一剎那,那棟散發著濃濃血腥氣的大宅裡傳來了一道尖銳的槍聲。

    腳下不由自主的踩下了剎車,沈流年靜靜的注視了大宅一眼,隨後猛的踩下了油門。

    車子在夜色的掩蓋下急速的向前方駛去,四周的景物在紛紛後退著,那不知何時刮起的狂風捲起地上的沙粒用力的敲打著玻璃窗,響起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

    夜,已經很深了,就連星子都悄然隱去了所有的光芒,大多數的人都沉入了甜甜的夢鄉,黎明前的夜總是最黑暗的,伸手不見五指。

    沈流年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眼睛時不時的瞟一眼林子萱,此時的她眼睛緊緊地閉著,眉頭皺的緊緊的,嘴裡發出一連串的囈語,從她那佈滿細汗的額頭不難看出,此時,她正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看著她,沈流年的心裡猛的收緊,一口氣險些沒接上來。認識她已經有三年的時間了,如今想來,這三年來他竟然從沒有一次見過她真心的笑容。這樣的女人理應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可她,竟然經歷了這樣的磨難。

    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掃過她柔嫩如今卻是血色全無的臉,沈流年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將油門踩到最底,車子登時如離弦的箭一般向前方疾馳而去。在他們身後,一輛黑色的車子無聲無息的跟著,車子裡的人戴著一副厚厚的黑邊墨鏡,嘴角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自嘲。這樣的夜晚埋葬了太多罪惡的生靈,我們想得到救贖,卻不想卻沉淪的更深。

    第二天,當第一道曙光在東方乍現的時候,林子萱緩緩的自夢中醒來,額頭上仍然有著一層細密的汗,睜開那雙澄澈的眸子,此時卻只剩下茫然和空洞無助的表情。

    「你醒了」此時的她像是踏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血海,當一道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在耳畔幽幽響起的時候,她不知所措的轉過了頭,手微微的動了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被緊緊的握在另一個寬大溫厚的掌心裡。

    「你是誰?」那一刻,她的腦海裡突然一片空白,看著眼前這個異常熟悉卻又記不清名字的男人,她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了一起。

    「你忘了我嗎?」男人顯然對這樣的問話很不滿意,因為握住那雙小手的大手更用力的握了握,似是懲罰,也似是在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那樣不悅的表情,緊抿嘴唇強忍怒氣的模樣,讓她的心jin不住的跳漏了一拍,拚命的想要記起來,甚至於想要記起每一件事情,可是頭腦中突然像是炸開了似的疼得讓她忍不住在病床=上翻滾。

    看著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烏的模樣,沈流年一下子愣住了,下一刻,他大聲的嘶吼起來。

    「醫生,醫生,快來人啊。」將她小心的護在自己懷裡,沈流年一臉的不安,臉上有著一種複雜難辨的表情。

    在一系列仔細精密的檢查之後,醫生一臉凝重的從病房內走了出來。

    「怎麼樣?」一把揪住醫生的衣領,沈流年冷冷的問道,那雙眸子裡有著一種恨不得將人一下吞噬的火焰。

    「暫……暫時性的失憶。」在他凶狠目光的注視下,醫生不由得瑟縮了一下,渾身如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你說什麼?」沈流年的聲音就像是在冰水裡浸過一般,只是聽著就已經讓人不寒而慄,「怎麼會這樣的?說啊。」他大聲的咆哮著,只覺得心被揪的緊緊的,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她就這樣忘了他,就算只是暫時的都不允許。

    「病……病人可能是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這是大腦對人體本身採取的一種自然的保護措施,過一段時間,這種症狀會自然消失的。」每多說一句話,醫生都會在他惡狠狠的目光注視下哆嗦一下,說到後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可額頭上的汗卻是越來越多,當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中消失的時候,兩腿一軟,他就這樣坐在了地上。

    「你給我聽好了。」再次將他揪起來,沈流年一字一頓的說著,「我警告你,你最好將她盡快給我治好,我的耐性有限,萬一不小心把我惹急了,我殺了你全家,你信不信?」

    「信信信」醫生點頭如雞啄米似的,身體又不自覺的向下滑去。

    「站好了」對準他的腿就是一腳,沈流年將他按到了牆上,「說,你需要多長時間?」

    「一……一……一年。」醫生結結巴巴的說道,畢竟這樣的病不是傷風感冒,都說心病還需心藥醫,說好聽了是暫時性的失憶,如果病人肯配合,盡快恢復記憶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病人自己將心門給閉上了,或許這一輩子也記不起來了。

    「什麼?」眼睛一瞪,沈流年死死的盯住他。

    「不,是半年。」醫生的頭瞬間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只要能逃過今天,就算讓他說今天晚上就能恢復他也會說。

    「聽清楚了,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她還是沒有記起我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嘗嘗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好好好……」醫生一迭聲的答應著,緊靠在牆上的身體虛軟無力,一股可疑的液體順著褲管流了下來,在地上形成了一小團的水漬。

    「滾」手一鬆,沈流年轉身走進了病房。

    此時,打過鎮靜劑之後,林子萱已經沉沉睡去了,只是那張本來紅潤的臉卻蒼白的讓人心疼。

    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沈流年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將她嬌小的手緊緊的合在掌心,然後緩緩的放在了自己的臉上,用自己溫熱的體溫熨燙著她冰冷的小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人她,腦海中卻閃過了很多片段。

    PUB裡的第一次邂逅,他就被她絕美的舞姿深深吸引,一種想要征服的念頭就這樣油然而生。猶記得看到床單上那一抹鮮紅時,他心中的震驚,第一次,他有了一種想要將一個女人捧在手心裡的感覺。那種感覺來的是那麼的突然,卻又那樣的自然而然,彷彿他們是前世就已注定的。之後,當他做好一切準備的時候,她逃了。

    本以為這不過就是一場鏡花水月,過去了,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刮起一陣微風,風過了無痕。可自她走後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何時已深深的中了她的毒。

    第一次, 有了牽掛一個人的感覺;

    第一次, 他想牢牢的將她抓在手心再也不鬆開;

    第一次, 他嘗到了那種噬心蝕骨的滋味;

    第一次, 他願意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

    ……

    那麼多那麼多的第一次,他全都給了她,如今她卻把他忘記了,唇角露出一絲苦笑,他頹然低下了頭,渾然沒發現在暗處有一雙黯然失色的眸子在靜靜的注視著這裡。

    愛在左,情在右,當左手牽住右手,我們的心也就不會再孤單。可是就算兩隻冰涼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了,這樣的手也不會有溫度,不是嗎?            

    揚風趕到的時候,一夜未睡的沈流年已經趴在床邊沉沉睡著了,手仍然緊緊的握著那雙小手,就算是睡著了,他的眉頭也是緊蹙著,嘴裡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一言不發的站在床側,揚風的臉色一片冰凝,那張緊抿的嘴唇似在承受著極大的怒氣,不過是一晚上的功夫怎麼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在來這裡之前,他已經問過了醫生了,暫時性失憶?幾個再簡單不過的字就將所有或甜蜜、或憂傷、或悲涼、或開心的往事都一筆勾消了。

    關美月來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男子分立在女兒的床兩側,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這樣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他們就連表情都是如出一轍。

    「揚風,怎麼樣了?」無暇多想,她連忙走了過來,眸子裡有著濃濃的擔憂,這輩子,她已經沒有什麼大的理想了,該吃的苦她也吃了,該受得罪她也受了,該享的福也享受過了,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女兒和外孫能夠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生活著,除此之外,她沒有什麼大要求了。

    「阿姨,沒事。」揚風輕輕的說了一句,看見沈流年的身子微微的動了一下,隨後走了出去。這個人,他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好像每次子萱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什麼好事,要麼是精神失常,要麼就是暫時性失憶,難道說上輩子他們是剋星嗎?既然如此,今生又何必非要糾纏在一起?

    看著他走出去,關美月一頭霧水,最近揚風太奇怪了,昨天從機場他突然離開,她就覺得奇怪,可還沒等他問清楚,子萱就出了這樣的事。

    「子萱」她輕輕的喚了一聲,手撫過她蓋在額前的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本以為當年她放棄一切,最起碼可以換來女兒一生的衣食無憂,可現在看來,是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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