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就這樣饒過他?」裘銘的拳頭捏的嘎崩嘎崩作響,一雙眼睛裡有著濃濃的恨意。
「不管怎麼說,他對我都有救命之恩,而這一槍將我和他之間的情誼一筆勾銷了,如果以後他再有什麼動作的話,我一定不會輕饒。」揚風淡淡地說著,那雙陰鬱的眸子裡是少有的安詳,即使是因為他,自己才踏出了這條不歸路,可是如果沒有他,自己的這條命早就不在了,所以他欠他的,不過現在卻是徹底的還清了。
「那好吧」輕輕地點了點頭,裘銘起身給他掖好被角,「你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情有我在,你就不用操心了。」
「謝謝你,裘銘。」唇角露出一絲笑,揚風反握住了他的手。
「我應該的,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我們母子現在這麼平靜的生活,該說感謝的人是我們才對。」
「別提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揚風閉上了眼睛,「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窗外仍是電閃雷鳴,暴雨如注,躺在床~上,揚風卻再無睡意。他的腦子裡像是放電影一般掠過很多東西,有的是那麼的清晰,有的卻只是一閃而過,快的根本就抓不住,很多人的臉交叉出現在他的眼前,有媽媽的、杏子的、林子萱的、沈流年的、龍瀟的,還有許許多多他叫不上來名字卻慘死在他手下的,每一張臉都是那麼的清晰,可是他們卻漸漸地都離他遠去了。
風,不知何時吹開了一扇窗子,密集的雨點透過窗子打進了屋裡,帶來一波波的潮氣,窗簾隨風舞動,那長長地帷幔在狂風的肆虐下肆意飛揚。
「誰?」就在他再次陷入半睡半醒之時,一聲異響驚醒了他,手下意識的伸向枕頭下摸出了槍。
窗外,一個男人身穿一件雨衣靜靜地站在窗前,只有一雙冰冷的眼睛露出來。加上外面的狂風暴雨,這一幕顯得格外的陰森和詭異,狂風吹過的時候,掀起他雨衣的下擺,那個樣子的他就如同是地獄來的修羅,渾身上下都透著恐怖的味道。
「是你,沒想到你竟然自己出現了。」看見那身影,揚風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
「揚風,我對你很失望,你應該知道做我們這行背叛者的下場是什麼?」男人一字一頓的說著,身形未動,卻讓人覺得有一股死亡的味道撲面而來。
「我知道,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揚風冷冷的說著,臉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念在你跟了我那麼多年的份上,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必了,那個女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就算是你也不可以。」揚風從中途打斷了他的話。
「揚風,你早晚會死在你的固執上,殺手是不該有感情的。」
「呵呵~~~」揚風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說。是,殺手是不該有感情,所以他才可以毫不顧忌那麼多年的情分而要將他趕盡殺絕,如今他來這裡又算什麼,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
「你笑什麼?」男人沉聲問道,枯井無波的聲音根本就聽不出他現在的喜怒。
「沒什麼,這一槍已經斬斷了我們之間所有的情分,我欠你的一命我還清了,從今往後,我是我,而你是你,我們再無瓜葛。」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男人的身形依然未動,只是那渾身散發出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慄。
「我相信,但你現在不會殺我。」揚風信心十足的說道,或許那一槍不過是先給他提個醒吧,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後頭呢。
「你這麼有把握?」說話間,一個黑漆漆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男人如同鬼魅般的立在他的床前,週身散發出一陣濃濃的殺意。
「你想要的東西還在我手上,如果我死了,你找誰要去。」揚風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俗話說打蛇打七寸,他就不相信捏不住他的軟肋。
「嘿嘿嘿~~~」一陣如貓頭鷹般的笑聲從男人的嘴裡逸出,「你威脅我?」
「對,還有放棄追殺林子萱,否則就算是我死了,你依然得不到那東西,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倒要看看是誰的損失大一點。」
「很好,你的翅膀果然硬了,竟然學會了跟我討價還價。」說話間,他的手用力的往下摁,登時聽到了揚風的一聲悶哼,「呵呵~~~,疼嗎?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出賣我,我會讓你更疼。」
「你的忠告我一定銘記在心,但是你最好也不要忘了我的話。」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一滴一滴的落下,可揚風還是強忍著擠出了一絲笑,「否則後果自負。」
「好,我一定會牢牢的記住。」男人的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殺機,隨後他的手慢慢的放鬆,遠遠地看過去,那姿勢就像是在撫~摸一樣,「你好自為之吧,並不是每次你都會像現在這樣的幸運。」
隨著話音落下,如同來時一樣,他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外面依然風雨交加,漆黑一片。
「揚風,揚風,不要……不要……你不能死,不能死……」躺在床~上,林子萱發出一連串的夢囈,面部表情因為恐懼而扭曲成一團,額頭上有大顆大顆的汗珠落下,沉入身下厚厚的毯子中。
剛剛打開門的沈流年看到的就是這樣讓他心顫的一幕,猛地跑到床前將她抱在懷裡,一雙眸子裡全是濃濃的擔憂,「子萱,子萱~~~」他輕聲的喚著,「乖,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他喃喃地說著,不知道是在勸她還是在說服自己。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就像是哄一個嬰兒般,他的嘴裡絮絮叨叨個不停,眼神更是難見的溫柔。
「出什麼事了?」蘇珊也是聞聲趕來,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時,臉上劃過一絲黯然。
「沒事,她做噩夢了,現在好了,你去休息吧。」將她環摟在懷裡,沈流年低低地說道,唯恐驚醒到她,可他的溫柔呵護看在蘇珊的眼裡卻如同是萬箭穿心一樣的刺痛。
這就是她愛上的男人,他的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他對每個女人都好的無可挑剔,極盡溫柔之能事,只是這些女人中不包括她。
「我來照顧她吧。」第一次,蘇珊違背了他的話,走到他們面前,將林子萱輕輕地接入自己的懷中,「你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在。」看都不看他一眼,她盡力維持著自己以往的冰冷形象。
「好」也不強求,沈流年緩緩的站起身,「如果一會她醒了,記得叫我,我就睡隔壁的房間。」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向門口走去,在打開門的時候,他的腳步停下了,「蘇珊,你是一個好女人,在這個世上比我好的男人多得是,多給自己一些機會。」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後,他再次離開。
門打開又關上了,室內再次回歸平靜。
看著懷中林子萱一臉安詳的睡容,蘇珊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如果愛情真的可以呼叫轉移,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為情所困的人了。
外面漆黑一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將林子萱平放在床~上,在橘黃的燈光下她就那樣的靜靜地打量著她。
對於這個女人,她一直很好奇,跟在沈流年身邊也有二十年了,這二十年裡,他身邊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但這些女人也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他身邊呆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月,有的甚至只有一次,可林子萱在他的身邊已經足足十個月了,沈流年對她非但沒有厭倦,反而是更加的迷戀。
看看她,再看看鏡子裡的自己,蘇珊淡淡地笑了,不管怎麼說,她不是一個難看的女子,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好看,但是她的這種好看絕對不是林子萱的那種,清純中帶著性感,有著女孩的天真,也有著女人的嫵~媚,舉手投足間有著無盡的風情,其實從第一次見她跳舞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這樣的女人任何男人都抵抗不了。
她是尤~物,老天創造她就是為了吸引這個世界上所有男人的目光,手指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游移,滑嫩細膩,吹彈可破,那柔滑的觸感就像是最上等的絲綢,只是……她的心頭突然一動,如果這張臉不再完美了,沈流年還會喜歡嗎?男人愛的不就是女人的皮相。
隔壁的房間裡,沈流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突然間變得很亂,這個房間裡沒有她的氣息。鬼使神差的,他下床又向隔壁房間走去,剛打開房門,他一下子愣住了。
「蘇珊,你要做什麼?」眼前,一柄冷光閃閃的匕首散發出逼人的寒意,下意識的,他一把攥住了蘇珊的手臂,用力一扭,匕首掉落在地。
初時的驚慌過後,蘇珊再次回歸從容淡定,將匕首撿起來仔細擦拭後放進了腰間的袋子裡,「那裡有個線頭,我準備將它割去,既然你來了,那我回去睡了。」說著,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轉身向外走去。
「蘇珊」沈流年冷聲喝住了她,一雙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她。
「有事嗎?」靠在門框,蘇珊回過頭靜靜地看著他,臉上沒有驚慌也沒有心虛,
「在我的心裡,你一直都是當初那個善良的小女孩,我希望你一直都是,另外,我明天會去向老爺子說明讓我們解除婚約。」沈流年淡淡地說道,說完後,一臉柔情的看向林子萱,「她,是我心中的珍寶,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任何人都不可以。」
「解除婚約?」蘇珊神情一怔,「你不想繼承沈氏了?」
「沈氏?」沈流年一臉嘲諷的笑了,「我還沒把沈氏放在眼裡,如果老爺子願意充公,隨他吧。」
「好,我知道了。」微微的點了點頭,蘇珊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在。」輕吻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沈流年將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如果剛才不是他心血來潮過來看看,他不知道後果是怎麼樣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差點停止了。
就這樣,他抱著她,直到拂曉時分,東方出現了第一道魚肚白,「寶貝,等我回來。」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一個輕輕地吻,他起身離去。
「左,派人保護好她,任何人都不准接近,包括蘇珊。」
仍是那棟陰森中透著寒氣的大宅,沈流年和沈毅對面而坐,空氣中緩緩流淌著一種沉悶的氣氛。
「我要解除婚約。」許久之後,沈流年冷聲說道,手中的煙在裊裊燃燒著,淡淡地煙草味縈繞鼻間。
「為什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沈毅的枴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面。
「不適合,而且我已經有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沈流年平靜的說道,當提到林子萱時,臉上劃過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喜歡的女人?」沈毅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你對女人的新鮮感能維持多久?一個月?一年?那之後呢?」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深吸了一口煙,沈流年冷冷的逼視著他,目光中有著十足的不屑。
「很好,那沈氏呢?你也不在乎?」沈毅一臉嘲諷的笑了,他倒要好好看看,江山和美人到底孰輕孰重?他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只愛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有了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大丈夫何患無妻。
「我從來都沒有把沈氏放在眼裡。」沈流年淡淡地笑了,「現在的沈氏我只要動動小手指頭就能讓它破產,你信嗎?這樣不堪一擊的企業我要來有什麼用,不過是拖我的後腿罷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