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就是那棟別墅。」
順著手下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龍瀟微微地皺了皺眉頭,那一片別墅群是當地最豪華也是最昂貴的,隨便抽出哪一棟來,其造價都不會低於一千萬,最重要的是你單是有錢也並不一定就能住進來,進住這裡的每一戶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所以當地的富商和政界名流都以能入住這裡為榮,看做是自己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子萱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的嗎?」靠在車身,他靜靜地抽出一支煙點上,微瞇的雙眼看不透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不是,和她一起住的還有一個男人。」說著,手下將一個文件袋遞到了他手裡。
「這是什麼?」龍瀟只覺得胸口被猛地撞擊了一下,手,因為顫抖差點沒有拿穩。
「這是這些天我們跟蹤拍的照片。」
「知道了,先回去吧。」說完,將煙頭用力地踩熄,龍瀟轉身進了車內。
「那這邊……」手下的聲音有一絲猶疑。
「繼續盯著,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撤。」說完,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在夕陽下滑出一個漂亮的弧形隨後遠去了。
車子在盤山公路上風馳電掣的行駛著,耳邊迴響的是風捲起沙礫敲打窗子的聲音,將車內的音響開到最大,那震耳欲聾的鼓點聲差點撕破人的耳膜。
終於,當車一路行到山頂的時候,天邊的最後一道晚霞將整個天際渲染的美輪美奐。關掉引擎,下車,看著那如血般的殘陽,龍瀟艱難的閉上了眼睛。
抽出一支煙,點上,深吸一口,登時,裊裊青煙在微風的吹拂下四散而去,直到一支煙抽完,他才緩過神來。
拿過那個資料袋,龍瀟的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隨後,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他將手伸進了紙袋裡,裡面是一疊厚厚的照片,第一張便是林子萱略帶憂傷的臉,那個角度抓拍的很好,鏡頭中的她出神的看著遠方,在斑駁陸離的光影中,將她面部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捕捉到了,在正午的陽光下,她眸子裡的憂傷一覽無餘。之後的每一張照片裡,有一個男人頻頻地出現在她的身側,或者擁抱,或者親吻,或者只是靜靜地坐著,但他卻敏感地捕捉到了男人眼睛裡的迷戀。
揚風?他的心中一驚,不對,不是揚風,他隨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看照片上的時間,那個時候揚風正和他一起呆在昆城,哪個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的城市,另外,這個男人的氣質不對,莫名地透著一絲怪異。
「鈴鈴~~~」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了這個時空的寧靜,將照片收回紙袋,看了一眼來電號碼,他摁下了拒聽鍵。
短暫的安靜過後,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隨即,他又掛斷了。如此週而復始,直到鈴聲第十次響起時,他摁下了接聽鍵。
「你在哪裡?為什麼不接我電話?」話筒那端,是一個尖銳的女聲。
聽到聲音,龍瀟一臉厭惡的將話筒拿遠,「有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嗎?」尖銳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你難道不想見見你的老情人嗎?」
「你說什麼?」龍瀟的心一緊,腔調都微微地有些變了。
「你的老情人,林子萱,現在就在我家。」說完,那端迅速的掛斷了電話。
「喂,喂,子楓……」龍瀟大聲地喚了幾聲,可回應他的只是空洞的「嘟嘟嘟~~~」的聲音,下一個瞬間,他猛地奔回車子,發動引擎後向山下疾馳而去。
此時,林子萱正靜靜地坐在林家的客廳裡,沈流年則是一臉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假寐,他們的對面坐著林子楓和她的母親方靜怡,偌大的客廳裡一點聲響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在一個小時又二十分鐘後,沈流年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寶貝,還沒來嗎?」揉揉眼睛,他輕聲的問道,那睡眼惺忪的模樣十足地孩子氣。
「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就先回去吧,不用在這裡等我。」看著他,林子萱淡淡地說道,目光中有著隱隱地感激。
「那怎麼行?」沈流年立馬坐直了身子,順手將她摟緊了懷裡,「我如果走了,他們要是欺負你,怎麼辦?」說著,他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地瞟過了林氏母女。
「你說什麼?」這次有人撐腰,林子楓的膽子明顯大了很多。
「林小姐又沒有耳背,我說的話應該可以聽見吧!」沈流年一臉的無辜,只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洩露了他心底的嘲諷。
「你……」林子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當心了,閃著孩子可就不好了。」沈流年好心地提醒著,一邊說著,還意味深長地瞟了她一眼,這個女人還真是刁蠻,比起他的小野貓差遠了。
「你……」林子萱顯然是惱羞成怒,一張臉都氣成了豬肝色。
「林小姐,當心身子,這個孩子如果能平安降臨在這個世上也算是奇跡了。」沈流年話中有話的說道,臉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想和他鬥嘴,她還差的遠了。
「行了,我們回去吧!」說著,林子萱率先起身向門口走去。
「等等我。」見狀,沈流年也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末了,還衝著林子楓做了一個大大地鬼臉。
就在他們剛到門口的時候,和迎面走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林子萱下意識地說道,卻在四目想接的那一剎那渾身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似的愣在了當場。
「子萱」龍瀟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臉上是少有的激動。
「先生,你認錯了人。」縱使內心早已翻江倒海,林子萱的臉上還是一片淡漠,心,彷彿是被暴露在空氣中絲絲地痛著。
「子萱」仍是牢牢地握著她的手,一種如水般的憂傷將龍瀟層層淹沒,她竟然裝作不認識他,她竟然這樣對他,「你還恨我,對不對?我知道我錯了,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改正,好不好?」他一臉的乞求,只要能換取她的回心轉意,讓他做什麼都行。哪怕就此沉入十八層地獄,他也心甘情願。
「先生,請你放手,你不覺得這樣對待一個女士很失禮嗎?」林子萱淡淡地說著,視線看向了別處,對,她恨他,從知道他背叛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在恨他。
人,只有一次對於愛情的幻想,可是他親手毀滅了她所有的夢。
「子萱,我……」聽到她的話,龍瀟反而握的更緊了,他怕只要一鬆手,縱使咫尺也成了天涯。
「先生,你沒聽到她說讓你放手嗎?」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地聲音緩緩響起,微微一使力,林子萱成功地脫離了龍瀟的鉗制。
「你是誰?」龍瀟的表情一凜,就在幾分鐘前,他還剛剛溫習了這個男人的照片,卻不想這麼快就見面了。
無疑,他和揚風是相像的,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表情,就連嘴角微揚的模樣都是如出一轍,可是他們的眼神不對,揚風的眼神是陰鬱的,裡面有著憤世嫉俗,但他不是,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邪魅,好像那裡面總是隱藏著一絲嘲諷,對於這個世界,他只是一個觀望者,含笑看著別人的表演,卻忘了自己也置身其中。
「我是誰並不重要。」緩緩地勾起一抹無害的笑意,沈流年順勢將林子萱摟在懷裡,「重要的是你動了我的女人,我很不高興。」看著懷中林子萱一臉的蒼白,他的心裡微微有些吃味。
「子萱」龍瀟瞪大了眼睛,雖然已做好心理準備,但親口聽他們說出,內心還是有一些不平靜,他最愛的女人啊。
「我有點不舒服,我們走吧。」龍瀟臉上的痛楚和憔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如果不是沈流年支撐著她,她怕是早已支持不住。
「好」沈流年一副呵護備至的模樣,將她半摟半抱的擁在懷裡向前走,在經過龍瀟身邊的時候,他一臉嘲諷的笑了笑。
目送著他們走遠,龍瀟的手鬆了握,握了又鬆,如此反反覆覆數十次,直到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
「怎麼了?心痛了?」ting著大肚子,林子楓一臉看笑話的神情,「她就和她那個不要臉的媽一樣,全是jian貨,才離開你幾天啊,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找男人,也就是你,才把這麼水性楊花的女人當寶一樣的供著,現在怎麼樣?她正眼都不看你一眼。」
「子楓,夠了。」深吸一口氣,龍瀟冷冷地說道,只覺得心如倒割似的痛。
「瀟,你知道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最愛你的。」林子楓一臉迷戀地看著他,即使他從不曾給過她好臉色,可是她還是愛他,尤其是知道自己的肚子裡孕育著他的孩子以後,這種念頭愈加的強烈。
「子楓」龍瀟仍是一臉的漠然,「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會明白,我們倆不合適,真的不合適。」
「我不管,我不管。」猛地摟住他的胳膊,林子楓使勁地搖晃著,那劇烈的動作嚇的龍瀟趕緊扶住了她,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一臉的挫敗,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疲憊。這樣的糾纏到底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我要嫁給你,我要做你的妻子,即使我不是你心裡的那個人,我也願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她卑微地乞求著,從小到大的愛戀豈是他輕飄飄地三言兩語便可以斬斷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如果不是我心裡的那個人,我寧可不娶。」說完,猛地扯開她的手,龍瀟轉身離去。
「龍瀟,你是混蛋,你是混蛋。」林子楓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著,一臉頹敗地坐在了地上,淚如雨滴般紛飛落下。
「行了,子楓,起來吧。」直到這時,方靜怡才慢慢地站起身,將女兒扶起來後,一臉心疼的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眼淚挽不回一個去意已決的男人的心,你又何必為難自己,不是還有媽媽嗎?」
「媽」轉身撲進方靜怡的懷裡,她泣不成聲,「我到底有哪裡比不上她?為什麼從小到大,他都不願多看我一眼,為什麼?媽,我到底哪裡不好?」
「孩子,別哭了,為一個不珍惜你的男人傷心難過,不值得。」方靜怡淡淡地說著,歷史竟是驚人的相似,沒想到當年的一幕又在女兒身上重演。
「媽,我不管,我要嫁給他,就是要嫁給他,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求你了,媽,幫幫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他,那樣我會死的。」跪在她面前,林子楓哭得像個孩子,連日來的委屈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洩。
「好,別哭了,媽幫你,媽一定會幫你的。」方靜怡喃喃地說著,一個計劃開始在腦海中慢慢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