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時分,太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蜷縮在沙發裡,林子萱就像是一隻慵懶的貓,而實際上,她也真的是想睡了。
「我們談談好嗎?」側著臉看著那在夕陽下看不真切的臉,她輕輕的問道,那微瞇的雙眼、凌亂的長髮讓她看起來有一種特別的頹廢的美。
「談什麼?」端著一杯酒,沈流年緩緩的轉過身來,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能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嗎?我很好奇。」她裝作毫不在意的問了一句,手指把玩著自己的一頭長髮,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呵呵~~~,好奇?」沈流年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寶貝,好奇心是會殺死一隻貓的。」
「愛說就說,不說拉倒,你還真以為我願意聽啊。」
白了他一眼,林子萱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反正她也問了,他不說那是他的事情
「想去哪裡?」長臂一伸,她已穩穩的坐在了他的懷裡,「寶貝,你說我們溫習一下功課如何?」
「溫習功課?」林子萱明顯的一愣,隨即緩過了神,「沈流年,你還真是夠齷齪的。」
「是嗎?」沈流年聳了聳肩,「我還以為是你想呢。」
指尖輕柔的掃過她殷紅的唇~瓣,他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你放心好了,從現在開始,我會每分每秒的都陪著你,絕對不會再離開你半步,我們會有足夠的時間溫習。」
「你應該陪的人是蘇珊,絕對不是我,這場遊戲我不陪你玩了。」她一臉平靜的說道,「告訴我,我媽媽的下落,這筆人情我記下了,算我欠你的。」
「欠我的?」沈流年挑了挑眉,單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那你打算用什麼來還?」
「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全都答應你。」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說著,他的唇慢慢的湊了過來,卻被林子萱靈巧的避過去了。
此時,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蘇珊一臉嚴霜的站在門口,緊握著紙袋的手骨節都白了,心又一次撕裂般的痛著。
看著她,林子萱一愣,隨即迅速的掙脫開沈流年的鉗制站了起來。
「蘇珊,下次要進來的時候,記得先敲門,萬一撞見什麼不該撞見的畫面就不好了。」看著那抹落荒而逃的身影,沈流年一臉嘲諷的笑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將紙袋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蘇珊冷冰冰的看著他。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還有記住你的身份,我不喜歡女人多管閒事。」說完,看都沒看她一眼,沈流年轉身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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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徐徐降臨,五彩霓虹暈染了天際,街燈和清冷的月光相互輝映為整個大地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裝,那天邊若隱若現的星子星星點點的懸掛在東方,發出微弱的光芒。
靜靜的坐在陽台上,林子萱的心情忐忑不安,再過半個小時,她就可以見到媽媽了,一個已經死去了十幾年的親人突然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她不知道別人會怎麼反應,可是她的心卻是七上八下的。
「寶貝,你準備好了嗎?真的要見?」輕握著她的手,沈流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醇厚,或許是月色的緣故吧,她竟然看見他的眼底有著隱隱的擔憂。
「為什麼不見?」她輕輕的問道,直覺的,有哪裡不對勁。
「不為什麼,無論你之後看到什麼,聽到什麼,記住一切都有我在。」從身後緩緩地將她摟在懷裡,沈流年的聲音有一絲猶疑,這樣做,真的對了嗎?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林子萱顫聲問道,心裡的那股不安在慢慢擴大,端著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
沈流年剛要說話,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少爺,人已經到了。」話筒裡,是左一貫冷冰冰的嗓音。
「等一下」看了林子萱一眼,沈流年微微的頓了頓,「寶貝,你的媽媽到了。」
心,彷彿一下子被重錘擊中一樣,林子萱渾身劇烈的搖晃了幾下,「她在哪裡?」她的聲音微微發顫,酒杯裡的酒也因為劇烈的動作濺了出來。
「我陪你下去。」手臂有力地摟住她的腰,沈流年低低地說道,「記住一切都有我在,知道嗎?」
微微地點了點頭,林子萱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了出來,臉上勉強的擠出了一絲蒼白的笑,「我沒事,走吧。」現在的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猛地將她摟在懷裡,緊緊的摟住,沈流年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隨後又將她放開了,「走」。
樓下早已經是燈光大亮,一個一身藍色衣裝的婦人靜靜的躺在沙發上,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跡,那飽經風霜的身體單薄不堪,一頭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白髮是那樣的刺眼。
只看了一眼,林子萱就已經熱淚盈眶,「她怎麼了?」,想去觸摸,可伸到半空的手還是落下了。
「在來的時候,醫生剛剛給她打了鎮靜劑。」左靜靜地立在他們身後,一張臉上仍是半點表情都沒有。
「為什麼?」林子萱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瘋了,在瘋人院被關了足足十五年。」
看著沙發上睡的一臉恬靜的婦人,林子萱的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淚,無聲地順著臉頰滑落,一顆、二顆、三顆……慢慢地匯聚成了一條小溪。
沈流年靜靜地看著她,手臂自始至終都強有力的支撐著她的身體,這一刻,他突然後悔了,是不是這樣的自己太殘忍了?「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憋在心裡會憋壞的。」她無聲的啜泣讓他的心都疼了。
「我想帶她走,可以嗎?」
仰起一張淚臉,林子萱一臉的脆弱,心底的防線慢慢地坍塌了。這一切都太突然了,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在真實見到的時候還是震顫了。
「好,我會和你一起照顧她,直到她康復為止,這是我的要求。」沈流年的語氣不容拒絕。
「可是我……」看著他,林子萱欲言又止。
「我說了,一切都有我在。」堅定的看進她的雙眸,沈流年緩緩地將她摟在了懷裡。心中有一處,因為她的眼淚刺痛了。
「謝謝你」閉上眼睛的時候,一滴淚順著腮際滑落。
輕輕地掙脫開他的懷抱,林子萱走到沙發前跪了下來,淚水盈滿眼眶,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那張在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臉,最後彷彿是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媽」她輕聲地喚了一句,腦海裡和母親相依為命的鏡頭一一閃過,可是在回到林家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說母親因車禍去世了,可母親明明還活的好好的。
「你先起來,估計她還會睡很久的。」將她扶到沙發上坐下,沈流年小聲的說道,這樣的她讓他莫名的心疼。
「知道是誰把她害成這樣的嗎?」林子萱輕聲問道,既然他能找到母親,就說明他一定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的父親」沈流年的回答簡明扼要,「需要我為你報仇嗎?」
「不用,這筆帳我會親自向他們討回來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林子萱的視線再次定格在母親那張不再年輕的臉上。
「你想怎麼做?」沒來由地,沈流年開始為她擔心起來。
「我要回去,我今天所承受的一切我都會討回來。」母親的苦難和自己的羞辱,新仇舊恨一起做個了結吧。
「等我一天,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後,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我怕再欠下去,我無力償還。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銘記在心。」此時,恨意已經充斥了她的整個大腦,是的,是恨意,濃濃地恨意,可以摧毀一切的恨意。
「我不會放開你的,絕對不會。」手用力的攥住她的手臂,沈流年的語氣不容置疑。
「好,既然這樣,我沒有什麼可以還你的,就用這具身體吧,從現在開始,我心甘情願的做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