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江藩王也不知道嗎?」辛婆婆沉吟著,臉上無限憂慮。
「恨兒從來都是把心事藏在心底不說,我又怎麼會知道?」江慕白皺著眉搖了搖頭:「八年前他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真的以為自己遇到鬼了呢,可是他卻說出了很多只有我和他才會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才相信他還沒有死,當我問他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卻什麼都不說,卻只是央求我一件事情……」
「八年前?」曲公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當時他的身體剛好了些,就獨自一人出了滄寒山莊,難道就是找你去了?」
江慕白點了點頭。
「那他求你什麼了?」站在曲公身邊的辛婆婆又把江慕白沒有說完的話接了下去。
「求我替他養兵?」江慕白把聲音壓的很低。
「養兵?」曲公和辛婆婆驚呼出聲,曲公更是一臉驚訝,他眼睛暗了暗,看來這孩子還是沒有放下心結啊。
「他告訴你他養兵的目的了嗎?」辛婆婆還算冷靜地問道。
「沒有,其實剛開始我是極力不同意的,畢竟先皇有規定,藩王養兵一旦敗露那就是死罪一條,我死不足惜……」江慕白閉上眼睛頓了頓,然後睜開眼睛接著說:「可是卻會連累到我唯一的女兒江邏,可是……」
「可是後來你為什麼要答應啊!」曲公有些激動,他本來拼了老命救回離恨,就是想讓他遠離塵世的紛擾,過平淡的日子,所以才取名離恨二字,離恨,離恨,就是遠離心中的恨意,給心中一片淨土,可是,他沒想到原來十年來恨兒從未忘卻過心中之恨啊。
「我……」江慕白歎了口氣,這才和盤托出:「恨兒說……朝廷裡奸臣當道,若是不早日準備應對,那麼奸臣出頭之日就是大江國滅亡之時,我開始不信,但是沒想到還沒幾天就聽說楊國忠被命為攝政王的消息,所以……所以……」
「那後來呢,後來你們就開始計劃養兵之事了?」辛婆婆問道。
「對!」江慕白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你一會點頭一會搖頭是什麼意思?」曲公性急的問道。
「其實我只能算個掛名將軍而已,軍營裡一百萬大軍其實都是離恨暗中操作的,只是他平時不在的時候,我負責訓練而已。」江慕白朝大門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又回過頭盯著曲公說道。
「難怪,難怪……」曲公這才恍然:「他幾乎每月都要出去一趟,敢情忙的都是這事情!」
「應該是吧!」江慕白看曲公氣的不輕,不敢回答的太過肯定,含混的應和著。
「這小子……這小子……真是氣死我了。」曲公使勁跺了跺腳,鬍子也被吹得老高。
「行了,現在不是你耍脾氣的時候。」辛婆婆走過去拍了拍曲公的肩膀,然後抬頭看向江慕白,「按照你的意思,恨兒其實是為了抵抗楊國忠那老賊才做的準備,其實並沒有奪回皇位之意,是這個意思嗎?」
「這……」江慕白思索著,過了好久,才悠悠的回答:「恨兒的心思……我真的看不懂。」
「你這是什麼意思?」辛婆婆盯著江慕白,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
「因為……算了……」江慕白搖著頭,「這只是我的感覺,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祁小七偷聽了這麼多,心臟早已經不能負荷,若不是自己死死抓著門把手,估計早就撲通跪倒在地了,她回頭看著離恨,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遠,祁小七隻要走上十步就能到達他躺著的地方,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現在卻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變得非常的遙遠,彷彿自己就算馬不停蹄的朝他跑去,也不會追上,她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事實,她從來沒去想過原來自己……自己竟然喜歡上的是一個流落民間的皇儲,不!確切的說應該是被人陷害的前太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那金光閃閃的龍椅本該是屬於他的,究竟……究竟他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是楊國忠嗎,是他害的嗎?是啊,應該是他害的,要不,離恨為什麼會那麼恨他,可是,離恨,你真的僅僅是為了拯救大江國才養百萬大兵的嗎?呵呵,等奸臣出頭之日就是大江國滅亡之時,江藩王說的真的就是你心中真正擔心的嗎,你……真的沒有其他的目的嗎,沒有嗎?
「咳咳……」離恨忽然開始咳嗽起來,他口裡喃喃的喊著:「水……水……我要喝水!」
祁小七呆滯的目光忽然恢復了精神,離恨說話了,他醒了嗎?她暫時忘記了她和離恨之間的距離,迅速跑到他面前,欣喜的看著他嘴唇微微動著,「你要喝水是嗎?」
「水……」離恨無意識的喊著。
祁小七連忙立直身子,向四處看著,眼光落到旁邊桌子上的水壺,連忙走過去倒了一杯茶,用手摸了摸,還溫熱,於是捧著水杯走到離恨身邊,坐到床沿,用手托起他的頭顱,輕聲細語的說著:「冰山,水來了。」
仍舊緊閉雙眼的離恨似乎聽到了祁小七的聲音,嘴唇感覺到茶杯的熱氣,立刻張開嘴。
祁小七順勢把水輕輕的倒進他的嘴裡。
茶水慢慢全部被離恨喝下,他似乎不再口渴,又變的安靜起來,祁小七小心翼翼的讓他平躺在床上,站起來,走到桌邊,把茶杯放到了原來的位置。
然後回頭又看了一眼離恨那堅毅的五官,心中歎道,既然我的心已經遺落在你那裡,找不回來了,所以不管你要幹什麼,我都會義無反顧的陪你走下去,如果……若果最後的結局是我不願意看到的,那我會放棄,但是,現在……你一定要活下去!祁小七轉過身,打算打開大門,去面對更多的事實。
「噗……啊!」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嘶厲的低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