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真相如何,在外人看來楚亦軒的病是越來越重。
這幾日,宮裡的氣氛持續低沉,御醫們成天唉聲歎氣,藥香瀰漫整個皇宮。饒是如此,仍是沒有效果。仁禧太后一怒之下,將數位御醫貶職關入囚牢。這動作,讓人們更相信了皇帝即將駕崩的消息。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在皇宮中一片愁雲慘淡的氣氛中,諸位藩王表面悲傷心中竊喜不已。皇上駕崩後,太后一個女人就是再有能耐,沒了靠山也一樣無用。屆時,江山可就唾手可得了。
皇上已經不成阻礙,諸位藩王自然將心思放到了太后以及太子楚捷身上。
因身染重病,皇上並沒有就立太子一事佈告天下,然而在家宴上眾目睽睽之下,皇上既然金口玉言說了要立楚捷為太子,這件事也算作是定下了。日後皇上駕崩,楚捷就是下一任皇上。
「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當皇帝,如何治理國家?」周源皺眉道:「待楚捷登基做了皇帝,太后定是要垂簾聽政,這朝廷豈不在她一人手中?」
「你以為現在的朝廷就不在太后手裡?」楚乘風嗤笑道:「早年間,太后在替皇上清除異己的時候,已在朝中累積了自己的人脈權勢。待皇上登基,她就仗著自己的勢力處處壓制他。若不是皇上聯合慶王和宰相徐柏,就真成她的傀儡了。」
「臣聽聞,在此之前皇上曾封了宰相徐柏之女為正德皇后,還封了先太子楚明盛,想必就是想借此限制太后的勢力。可惜,冊封大典當日正德皇后身死,沒過幾天東宮大火,太子楚明盛夭折,皇上的算盤全落空了。」周源頓了頓,道:「臣始終覺得皇上中毒之事可疑,慶王與皇上是一條船上的人,他不可能害皇上。」
「慶王當然不可能害皇上。」楚乘風點點頭:「這件事想必也是太后做了之後嫁禍給他。」
「這麼明顯的事,為何主上不出聲質疑?」周源問道:「太后謀害皇上,若是此事被揭穿就可以借此剷除她。」
楚乘風搖搖頭:「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現在卻不是說出口的好時機。若是早說出口,雖然可以除掉太后,但皇上也有可能逃過一劫。大家是在等皇上駕崩後,再以這個理由對付太后。到時候除掉太后,朝中只剩個小娃娃楚捷,何足畏懼?」
周源沉吟道:「不知主上有沒有想過,堂堂正正登基坐朝,聽百官山呼萬歲?」
楚乘風眼睛一亮:「這些年,皇上忙於朝政,並未眷戀後宮。乃至皇子只有楚明盛與楚捷二人。楚明盛夭折,楚捷若是……」
「主上若有此意,臣立刻吩咐人去辦。」周源拱手道。
楚乘風瞄了他一眼,悠悠然的說道:「不急,我雖有此意,但這件事卻不想親自動手。」
「主上是想……借刀殺人?」周源睜大眼睛道。
「借刀殺人……我可不止想借一個人的刀。」楚乘風沉聲道:「你現在就去將皇上只有兩個皇子的消息傳給其他藩王。他們之前知道,但這時再聽消息,想必都會有新的體會。如果我所料不錯,今晚就能看到有人行動。」
是夜,錦竹宮裡一片寧靜,為了讓皇上能好好休息,宮人走動時刻意不發出聲音。
宮中側殿內,楚捷正纏著賢妃講故事。
他年紀小,對楚亦軒這個父皇接觸不多,也無什麼感情。所以在宮女們惶恐不安,皇上即將駕崩的消息傳得滿天飛的時候,也沒有顯得很傷心。甚至連探望楚亦軒時,也都只是匆匆看過一眼,就嚷嚷著要走。
「捷兒。」賢妃摸摸楚捷的頭,滿臉憂愁。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她在歡愉之中,亦生出幾分不捨眷戀。雖然明白將楚捷留在皇城中,太后也不會虧待了他。但作為母親,她對自己的兒子還是產生濃濃的愧疚。
「母妃對不起你。」賢妃垂淚道。
「母妃,您怎麼哭了?」楚捷不明所以的望著賢妃,小臉上都是焦急:「是不是捷兒做了什麼錯事,惹母妃傷心了?」
「沒有……母妃只是……」
話說到一半,屋裡的燈突然全滅了。
「怎麼回事?!」賢妃皺眉輕喝一聲。
屋內寂靜,並沒有人回應。
賢妃察覺不對,一把將楚捷攔在懷中,翻身下床。
剛走幾步,就見幾個蒙面黑衣人正手持大刀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們是什麼人?!」賢妃強作鎮定道。
「要你命的人!」那黑衣人說著,揮刀就向她砍來。
「來人啊!!!」賢妃嘴上大喊著,身體迅速向後退,隨手抓過一個放置在床邊的瓷瓶就向黑衣人扔去。
啪——
巨大的響聲在側殿中顯然尤為突兀。
「哇……」懷中的楚捷哭了起來。
黑衣人對視一眼,下起手來更加凶狠。
賢妃抱著哇哇大哭的楚捷拚命躲閃,但她不會武功身子又虛弱,沒過一會兒就氣喘吁吁,動作緩慢不少。
一眨眼的功夫,賢妃身上已又多出受傷。即使這樣,她仍緊緊摟著楚捷,將他護在身下,任憑黑衣人的刀砍在自己身上也不在所不惜。
然而,這樣又能撐多久?
賢妃望著面前的黑衣人,心中漸漸絕望。
錦竹宮正殿離這裡有些距離,等人趕到什麼都晚了。
就在此時,三名黑衣人從門外衝了進來,抽刀就砍向其他的黑衣人,他們個個武功高強,動作乾淨利落。不過一陣工夫,不僅將之前的黑衣人擊退,還抓了一個活的。
「娘娘,卑職來晚了,請恕罪。」
賢妃回過神,就見一人單膝跪在自己面前,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