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濛濛亮,臥室裡曖昧的氣氛幾近消退。
凌亂的雙人床上,夏海芋抱著被子沉沉睡著,懷裡抱著軟軟的抱枕,柔軟的觸感讓她露出孩子氣的笑容,但是擰緊的眉心,似乎是在對什麼不放心。
唐旭堯輕輕起身,下了床,靜靜地站在床邊,低頭看著那張讓他眷戀的容顏。
他知道她跟他一樣,一夜都沒怎麼睡,都是在害怕天亮似的。
可是,誰都無法阻擋時間的腳步,天,終於還是亮了。
彎下腰來,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手指拂開她的髮絲,一點一點地接近,五公分、四公分、三公分、兩公分……最後,只剩下最後一公分,甚至是連一公分都不到,他停下了。
「……」頓了頓,不再靠近。
越是這樣,越是留戀,越是不捨。
手,僵在半空中,足足有十分鐘之久,直到手臂酸麻,才緩緩地落下。
然後,為自己找一個最完美的借口,慢慢地,幫她拉高了被子。
「海芋,再見。」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衣服,無聲無息地穿好。
轉身,走向門口。
回頭又看了一眼,深深地注目。
門,發出一記很輕很輕的聲響後,身影,不見了。
相愛的時候總認為有著大把的時間,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回憶裡是空白多於記憶,純如白雪,這樣的愛情一期一會,一生一次。
◎ ◎ ◎
30秒後,房間裡歸於平靜。
大床上的人,呢喃著翻了個身,夏海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21歲的生日過去了,她又長大了!
所以,要更加堅強!
他再也看不到自己寂寞時候的樣子了,因為只有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才最寂寞。
慢慢起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小首飾盒,打開,將裡面的戒指取出,緊緊握在掌心。
因為懷孕的關係,她沒辦法再戴這個戒指,當然,這只是最表面的理由。
不過沒關係,她會永遠、永遠留著它的。
眼眶裡開始溢出淚水,鑽石的稜角折射出漫漫幽光。
◎ ◎ ◎
唐旭堯離開後,夏海芋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沒有他的日子,太陽依舊會升起,月亮也是,白晝和黑夜交替著,過了一天又一天,似乎什麼都沒有變,但也有了小小的不同。
回憶裡,又多了一份甜蜜。
生日那一天的情形,反反覆覆地在她的夢裡出現,早上有時候甚至都會笑醒。
睜開眼睛,發現窗台上有一些淺淺的陰影,不過沒關係,那是因為有陽光的到來!
拉開窗簾,迎接又一個美好的晴天。
她已經請了假,有一陣子沒有去學院上課了,不過偶爾還是會跟同事們聯絡,尤其是已經做了媽媽的那些前輩,會告訴她一些注意事項,而她每次也都認真地聽取,全副的心思都在她肚子裡的寶寶身上。
洗漱、吃早餐、散步、曬太陽、給寶寶聽音樂、再吃東西……簡單,循環,卻平靜。
小小依然會shopping成癮,邵衡也很縱容她,甚至會陪著她瘋狂。
她為小小感到高興,因為她找到了可以愛她、懂她、又可以寵她的人。
但是他們感情那麼好,還是沒有搬到一起住,她知道有一個很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小小要留下來照顧她,有這樣一個好朋友,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小小經常給寶寶買東西,小衣服小褲子小帽子小鞋子……什麼都買,應有盡有。
產檢的時候,是她最緊張卻又最興奮的時候,醫生經常誇她是個好媽媽,因為她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寶寶很健康。
她經常撫著肚子跟寶寶說話,時間就在這種寧靜與平和中,淡淡地流過。
轉眼,又過了一個半月。
「啊……」夏海芋從沙發上起身,忽然覺得腰部又酸又脹,肚子開始出現陣痛。
小小聽到她的驚呼,連忙從房間裡跑出來查看,「海芋,你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
「應該是吧……」她也很不確定,明明預產期還有幾天的,難道她的寶寶要打算提前出來見這個世界嗎?!
雲小小急得滿頭大汗,畢竟是個小姑娘,遇到這種情況當然慌了手腳,哆哆嗦嗦地打電話叫救護車。
「海芋,你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去醫院!」
「嗯!」夏海芋已經開始疼得冒汗,但卻勇敢地點頭。
雲小小卻是急得哭了,「討厭死了,邵衡居然出差了,他要是在就好了,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好怕!」
「小小……沒事的……別哭啊……你看看我都沒哭……」夏海芋咬牙堅持,還順便安慰好友。
可是她的安慰不起任何作用,雲小小急得團團轉,在等到救護車的時候,不知道哭掉了幾升眼淚。
「小小……你去幫我拿那個旅行包……住院要用的東西都在裡面……」夏海芋指了指她房間的方向,提醒道。
「哦!」雲小小一邊抹眼淚一邊跑進房間,幸好她們十天之前就做好準備了,幸好,幸好!
夏海芋死死地攥著拳頭,痛,真的很痛,她從來都沒有這樣痛過!
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折磨著她,沒完沒了,而且一波比一波更痛!
可她一直都在忍著不要叫出來,因為她一叫,就會情不自禁地叫出那個名字:唐旭堯……唐旭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