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夢,安之素記得,她幾天前才從那個奇怪夢裡走出來。
那個熟悉卻叫不出名字的男子,看起來溫暖柔和,帶著她走遍萬水千山,給了她最遙遠的回憶,從高樓林立到滿眼荒蕪,他在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帶著她在那個充滿誘惑的時代橫行,那是她的天下!然後,他走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於是她又跟來了,受盡折磨之後,她找到他,他卻不認識她,但他依然帶給她這個世界上最完整的愛,帶給她安定和溫暖。轉眼間,他卻突然變成了一個惡魔,張開血盆大口要吃掉她,要殺了她。她無處躲藏,而那個惡魔卻在她面前將她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吃掉,姥姥,安小玟,安之若,還有小惡魔,他一點一點撕扯著他們,將他們血肉淋漓的殘骸放進嘴裡,慢慢咀嚼,她想閉上眼睛,他卻強迫她看著他,看著他那張俊美的臉,和他嘴角殘留的她的親人的血液,滴在地上,凝成黑色的污跡。
不再像上一次一樣拚命躲閃,安之素漸漸看清了他的臉,就是那個她剛剛見過的叫洛祁的人,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做那麼奇怪的夢,這是第二次做這個夢了,這個夢讓她覺得有些寒冷,如果一切都將從美好變成噩夢,她希望從此再也不要見到他。
當他從她身邊將小惡魔帶走的時候,安之素再一次大叫一聲「小惡魔」,然後驚醒。
身邊的兩個人聽見她的尖叫聲,迅速把頭向她的臉移過去,小惡魔用小手摸了摸安之素的臉小聲說道:「媽媽,你沒事吧?」
「小惡魔?」安之素瞪著眼睛看著小惡魔,片刻緊緊將他摟在懷裡,深深鬆了一口氣,「小惡魔,你在這裡呢?嚇死媽媽了!」
「媽媽,你放心吧,小惡魔以後都不離開你了!」小惡魔安慰著安之素,他不知道他的媽媽究竟怎麼了,忽然之間變得如此脆弱,也許是因為受傷太嚴重吧,他記得他生病的時候就會特別脆弱,特別希望媽媽陪在身邊。
「素素,來,喝口水吧!」尉遲玥端著一杯水遞給安之素,安之素輕輕放開小惡魔,接過尉遲玥手中的水,眼前忽然閃過一個影像,兩個人穿著大紅的袍子,拜了天地,那時,她在眾人面前掀開蓋頭,就那樣看著尉遲玥,那時她在心裡感歎著自己夫君的俊美。
「素素,你怎麼了?」尉遲玥看著發呆的安之素,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她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尉遲玥被安之素看得有些不自在。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小惡魔拉著安之素的手搖了搖。
安之素回過神來,低聲說道:「我沒事。」
喝了一口水,她對著尉遲玥說道:「尉遲玥,我問你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曾經成過親?」
「我們?」尉遲玥搖搖頭。
「那為什麼我剛剛似乎看見了我們曾經成親的影像呢?你我都穿著大紅的袍子,在眾人面前拜堂成親……」安之素皺著眉頭,看著尉遲玥,想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什麼,但尉遲玥的眼神清亮,根本沒有撒謊的成分在裡面,她將頭緩緩靠在他的肩上。
聽著安之素的描述,尉遲玥的腦海中,那時的情景也慢慢浮現,安之素嫁到王府,洛蕭以身體不適為由,讓他替他拜堂以羞辱安之素,安之素以為他便是新郎。而對當時的情景,她的記憶也似乎只止於此,她的回憶中只有她作為他的新娘,卻沒有之後許曼妙對她的侮辱和洛蕭對她的蔑視。
原來,她對洛蕭和洛祁所有的記憶都已經掩埋了,她居然害怕他到那種程度。
「素素,你願意嫁給我麼?」尉遲玥輕撫著安之素的頭柔聲問道。
抬起頭,安之素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難道我沒有嫁給你麼?」
「那一次不算,素素,現在我尉遲玥正式問你,你願意嫁給我麼?你願意帶著小惡魔嫁給我麼?」尉遲玥的臉上充滿期待,這一刻,他等了多少年了,讓心愛的女子嫁給他,然後,帶著她浪跡天涯,過著她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從此,他會光明正大地保護她,沒有人可以再欺凌她,洛祁再與她無關,她的生命中,從此只有他與小惡魔。
安之素看著尉遲玥認真的眼神,記憶中,總是他的溫暖與她相伴,他帶給她無盡的歡笑與安穩,她記得,無論何時,只要她受傷後醒來,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總在不顧一切地照顧自己,而他對小惡魔的疼愛程度,絲毫不亞於她。
眉眼彎出好看的弧度,安之素幸福地點點頭。
「我願意!」一個稚嫩的童聲打破二人之間的沉寂。
看著小惡魔微笑的臉龐,二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小惡魔抱著兩個人一人一隻胳膊,幸福地說道:「從此以後,我就有爹有娘了!還有一個幸福完整的家了!」
「小惡魔,你還真不客氣,你娘我都沒答應,你倒先說你有爹了!」安之素假裝慍怒地說道。
「那你嫁的人我不叫爹叫什麼?是吧?尉遲爹爹?」小惡魔迅速改口。
「是啊!以後,我一定把小惡魔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疼愛!」尉遲玥信誓旦旦地說道。
「好了,娘,現在就等你點頭了,我和尉遲爹爹都已經達成一致了!」小惡魔雙手拉著安之素的手搖晃著。
「看在你們兩個人那麼誠懇的份上,我就答應了吧!不過,尉遲玥,你可記住了,你要是敢欺負我兒子,我立馬就把你休了!」安之素笑著說道,她一點兒也不擔心尉遲玥和小惡魔相處不好,她相信自己那麼多年對小惡魔的教育,以後,她還會好好教導小惡魔,她不期望他成為兵將良才,但她希望他能當一個頂天立地、有擔當的男子漢,這才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再多的虛名都比不上一分正直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