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飛飛感覺空氣中有結冰的聲音,她不能鬆口,否則下一個死的人就是她了:「臣妾……臣妾只是猜測,能跟王爺提到當日的,如今也只有王妃了……」
「是麼?那麼十六王爺呢?」洛蕭將臉靠近賀飛飛的臉。
賀飛飛身上開始發抖,她努力地保持鎮定,有汗水自額頭緩緩滲出,慢慢凝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十六王爺當時只是個小孩子,能記得什麼呢?況且,即使他真的記得,他與您斷交那麼多年,如今卻回來告訴您當日不是王妃的錯……」
洛蕭眉頭緊蹙,一把將賀飛飛從身上推下去,厲聲道:「你的意思是十六王爺挑撥離間?」
賀飛飛重心不穩倒在地上,爬起來跪在洛蕭面前,抱住他兩條已經癱瘓的腿,急促地說:「臣妾……臣妾沒那個意思,只是十六王爺和王妃的關係……」
還沒說完,賀飛飛就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這是洛蕭第一次打她,重重的一耳光,讓她的半邊臉迅速紅腫起來,洛蕭用手指挑起她的下頜道:「不要在本王面前說洛瑞的不是,他是王爺,是本王的弟弟,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賀飛飛已經嚇呆了,慌忙點頭,瞬間梨花帶雨。
洛蕭推著輪椅出了賀飛飛的房間,臨出門說了一句:「五年前的事,本王自會查清楚!」
賀飛飛頹然坐在地上,她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洛蕭已經不信任她了,任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撫著發燙的臉頰,她的眼神變得凌厲而邪惡,這次,她的目標不光是安之素,還有洛瑞!
洛蕭在王府中推著輪椅漫無目的地走著,五年前一連串的意外,讓他一夜之間鬚髮全白,那時候,他開始愛上酒,愛上醉酒的感覺,醉了,他才可以面對賀飛飛,賀飛飛告訴他,安之素害死了他的孩子,但他知道,若當日賀飛飛及時發現孩子的不適,那個孩子依然可以存活,而現在應該已經會在他膝下叫他父王了。
又走到那個角落,他定定地看著遠處的院子,夜裡只有或濃或淡的輪廓,那裡已經很長時間荒無人煙了,自從安之素走了之後,院子便空了,就像妙苑一樣,但,他沒有在這個院子上鎖,他其實有某種期盼,希望那個女人會回來,與他爭吵,毫無顧忌地罵他,也許虐待別人成了習慣,也染上了某種自虐的惡習。院子裡的花草一直有人修剪,所以,那裡只是空蕩而不凌亂。
想著安之素在地牢中說的話,洛蕭深深歎了口氣,他總是不自覺地要去相信那個女人,卻又時刻提醒著自己討厭她,而她又總是忽視他,所以,他會忍不住要去傷害她。
如果洛瑞知道五年前的真相,是否又願意告訴他呢?想起洛瑞,洛蕭的臉色稍有緩和,也許,他該找洛瑞談談。這五年,雖然洛瑞討厭他,恨他,但洛瑞當時只是一個小孩子,並不理解當時發生的一切,現在,他也該長大成人懂事了吧!
洛蕭緩緩回到書房,也許,哪天他該親自去找洛瑞。
次日,尉遲玥大清早就來到了王府,五年前他雖恨洛蕭殺死了安之素,但安之素畢竟是他的王妃,而且當時安之素已經傻了,可能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逝者已矣,他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之後,他還是跟洛蕭恢復了關係,只是,他們之間始終不再有從前的默契。
尉遲玥逕自到了書房,推開門,洛蕭已經開始忙碌了。
「昨天你在城外有什麼收穫?」尉遲玥開門見山。
「沒有,你那邊怎樣?」洛蕭也不跟他客套。
「也沒有任何收穫,會不會是地圖有問題?」
「地圖是父皇留在聽蕊閣的,不可能有問題!」
「那麼是不是我們的理解有問題呢?」
「蕊兒曾經花費了很長時間去研究地圖,地圖本是可以拼起來的,但始終缺一些東西,聽蕊閣也沒有發現。」
「但是我們這樣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漫無目的地搜索,遲早會被太后懷疑的!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尉遲玥顯得有些焦躁,「九張碎片,拼起來都快成整個京城了,一點一點把京城搜遍,到時候皇宮追查起來,什麼逃犯能讓你我翻遍整個京城?怕是你我沒找到該找的東西,他們就已經先動手了。」
洛蕭放下手頭的毛筆,推著輪椅到書桌前,沉思道:「我若有更好的辦法,就不至於從每個地圖碎片開始搜索了,如果沒有頭緒,那麼它至少應該是在地圖的某一處,盡量動靜不要太大地去搜索。」
「你今天還要繼續城外的搜索嗎?」
「是的。」說著,洛蕭和尉遲玥一起向外面走去。
送走尉遲玥,洛蕭心裡鬆了一口氣,尉遲玥並沒有聽到安之素回王府的消息,他莫名地希望在尉遲玥心裡,安之素已經是五年前的故人。看尉遲玥走遠,洛蕭帶上人馬出城,他要繼續去昨天的小樹林搜索,他必須盡快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賀飛飛在得知洛蕭出門之後,換了一身簡單樸素的衣服,也從後門悄悄出了門,她要去找一個人,唯一可以幫她的那個人。
在京城的街道小巷中熟悉地穿行,七拐八拐之後,賀飛飛停在了一處院落前,這是她和他見面的地方,已經差不多五六年沒有來過了,推開門,園中陳設依舊,一片花草,中間是鵝卵石鋪成的小道,盡頭是一排房間,房門緊閉。
賀飛飛走到靠左邊的房間門口,伸出手輕輕扣了三下,緩了一下,又扣了兩下,接著再扣了三下,然後就站在門口等著,片刻之後,房門打開,一個青衣男子探出頭來,見是賀飛飛,淺淺地笑了一下,似一切都已明瞭,一把將賀飛飛拉進房間,迅速關上了房門。
遠處的房頂上,坐著一個月白色身影,托起下巴,玩味地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