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曼妙再沒說話,賀飛飛有些無趣,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不遠處,一抹紫色身影,狹眸子眸子冷冷地看著她們。
王府花園,桂花飄香,一陣溫馨捎帶著一陣落寞,快中秋了,賀飛飛向洛蕭提議中秋賞月,洛蕭不是一個喜愛熱鬧的人,以往的中秋都是自飲自酌,這一次卻同意了賀飛飛的提議,而賀飛飛也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在洛蕭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個檔次,洛蕭就將所有中秋賞月事宜交給賀飛飛打理,這也正合了她的意。
另一邊,安之素卻在謀劃著如何尋找虎棋,前些天的寧靜,讓她有種強烈的不安,似乎她回到王府之後,洛蕭又重新將她遺忘了,就像她這個人從未存在過,而她疑惑之外,也樂得自在,總會趁著黑夜尋找虎棋,無果後,她打算再探聽蕊閣,總覺得那個地方很神秘。
賀飛飛派人來告訴她中秋賞月的事時,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因為,她知道,承耀會來!
八月十四,陽光燦爛,安之素已經習慣了每天在陽光底下把自己曝曬一遍,不知道是為了驅趕快要發霉的心事,還是為了曬黑她那張臉,晚上辦事的時候不用戴面罩。她就那麼躺在院子當中的搖椅上,閉著眼睛,哼著不知名的歌,卻沒發現不遠處有一個人定定地看著她。
洛蕭不理解這個女人,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還可以這樣悠然自得,一身淺紫色輕紗,在陽光下很耀眼,她的快樂晃得他眼睛生疼。洛蕭推著輪椅緩緩靠近安之素,她的容貌漸漸清晰,未施粉黛,依舊清秀的臉上還有淡淡的疤痕,有些經常受傷的人,傷疤總是癒合得很快。
「醜女人,你可真夠沒禮貌的,本王來了也不行禮?」
搖椅在突然之間失去平衡,安之素直接臉朝地摔在地上,洛蕭嘲諷地看著她:「你這女人還真是,平素不見你有禮貌,原來你是喜歡行大禮!」
安之素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看了一眼洛蕭,說道:「王爺無事還是不要到我這兒閒逛了,免得拜你所賜的這張醜陋的臉污了你的眼睛,還要惹了您的鶯鶯燕燕不高興!」
「本王只是給你帶個人過來,免得你一個人寂寞了。」洛蕭的語氣突然冰冷,安之素心裡暗叫不好,臉色已然慘白,難道他發現了小惡魔的藏身之所?
洛蕭看著安之素神色變化,忽然有點幸災樂禍,依舊冰冷的語氣說道:「初盈,過來吧,想必你的王妃也想你得緊呢!」
初盈慢慢地出現在安之素的視線裡,藍色粗布衣服,染了斑斑血跡,眼角還有殘餘的清淤,洛蕭看著初盈一字一句說道:「你若再犯,休想再活!」
安之素罵了一句「禽獸」,然後快步朝初盈跑過去,在她抱住初盈的那一刻,初盈羸弱的身體終於倒了下去。安之素吃力地抱著初盈,轉過身,把初盈的重量放在背上,想要把她背回房間。
洛蕭推著輪椅緩緩從安之素身邊經過,冰冷的容顏下忽然有了一股特別心酸的感覺,究竟是什麼讓她如此堅韌?那次外出遇伏,她也是那麼吃力地背著他,雨中一步一步緩緩而行,單純倔強。他有一種伸手幫她的衝動,但終究,他只是推著輪椅繼續前行,沒再回頭。
中秋的王府有一種喜慶的味道,到處掛滿了燈籠,賀飛飛絞盡腦汁就只有一個想法,一定要讓洛蕭展顏一笑,她雖得寵,卻鮮少見到洛蕭的笑容,即使見到的笑容,也是冷若冰霜。
安頓好了初盈,安之素無事可做,換了一身衣服,一個人在花園閒逛,她只是覺得好笑,一個中秋節,讓那女人佈置得像是她自己出嫁,四處都是艷麗的紅,中秋不應該是明黃的顏色麼?想起明黃的顏色,她抬起頭微微一笑,花園的盡頭,輪椅上的那個紫色身影竟然有些陶醉,她笑起來是那樣安然美好,不沾塵埃。
「素素!」溫潤如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紫色身影正準備推動輪椅的手收了起來,冷冷地注視著那抹明黃的身影。
「承耀!」安之素欣喜地轉過身,笑容更甚。
洛蕭收起的手攥成拳,指節發白,眼裡有了危險的氣息,她怎麼可以對著他笑地那樣心無城府,絢爛如花?他才是她的夫君!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的感情是奢侈品,他必須全部收回,可為什麼總在不經意間,這個女人讓他失了心魄?
遠處二人牽手擁抱,他又恢復了冷靜,心裡某些柔軟卻被觸動了,有一絲的酸楚。
陽光下,安之素面對洛耀,雙手牽著他的手,眼睛捨不得離開:「你瘦了……」
「素素,你的臉……」洛耀一隻手從安之素手中掙脫,輕撫著她的臉。
「沒事,不小心摔了,反正我不靠臉吃飯的!」安之素揚著臉俏皮地看著洛耀。
洛耀的眼中有些晶瑩,「素素,怪我沒能保護你,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太醫給你治好。只是,你消失了接近一年的時間,都沒給我傳個信……」
「經常受傷的人,傷疤總能很快癒合的,我的臉沒事。」安之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黯然,另一隻手也離開了洛耀,「耀,其實,我……」
安之素歎息著轉向另一面,不再注視洛耀,有淚滴落。
「耀,我消失的原因,是因為,我有了孩子,我想讓他平安地出世,也想讓他遠離世俗紛擾。」
「孩子?」洛蕭微澀地笑了下,「我知道了。」
「對不起,我……我已經沒有資格跟你在一起了……」
洛耀一瞬間的愣神,隨即他怔怔地轉身走開。
聽著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安之素沒有回頭,她緩緩蹲下,在花園中嚎啕大哭。
不是他的孩子!紫色身影微顫,他伸出手,他想接住她的眼淚,嘗嘗是苦是澀,然而,他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又黯然地收回了手,心裡卻多了一分釋然。
夕陽西下,一輪明月自東昇起,王府的賞月大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