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愛有天意,我想我還是會遇見她。那個淡淡然的女子。
我叫龍在天,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淇國的五皇子。
當年那場內亂,我被陳伯伯帶出皇宮,那時候我和茗兒根本不懂,我眼睜睜的看著皇奶奶在我眼前被人殺死,陳伯伯說那個人叫方辰。
方辰,我咬牙切齒的叫著這個名字。方辰,終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我被陳伯伯帶到望月城的首富冷嘯天家裡,冷嘯天是忠於先皇的,陳伯伯說道。
和我一塊來的還有茗兒,她是陳伯伯的女兒。我們在冷家寄人籬下。
冷錦墨,那個可惡的小孩,我狠狠地握住拳頭,如果有一天你栽在我手裡我會讓你痛不欲生。
陳伯伯看著這樣的我搖頭歎息。
他說:殿下,收斂。
我點頭,從此冷漠看待這個世上所有的人。
冷笑笑,那是個傻子。十足的傻子。她原名叫冷無月,很好聽的名字,可惜她是個傻子。
方辰來的那天,我被陳伯伯點了穴道藏在狗洞裡,茗兒不知去向。我聽著方辰和陳伯伯還有冷嘯天的對話,聽著冷家莊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慘叫聲,那一刻,淚水充滿了眼睛。我擦乾眼淚,對自己說,不哭,不哭。
從那一天起,冷家莊不復存在。而我,也成了孤兒。
師父就是在這時候闖進了我的生活中。那一天的天很冷,我蜷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看著過往的人群,冷漠的人群,冷漠的眼,陌生的臉,我在飢寒交迫中絕望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孩子……」他伸出手,溫潤如玉的手。
我呆呆的看著那雙手,那雙美麗的手,順著那晶瑩剔透的雙手往上看去,白色精緻的衣衫,溫潤爾雅的氣度,再往上,一張如同謫仙人般的面容出現在我眼前。
「跟我走吧。」他輕輕的對我說道。
「去哪裡?」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冷漠的問道。
「去一個沒有戰爭,沒有飢餓的地方。」他依舊淡淡的說著,眼神裡的溫柔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好……」我髒兮兮的小手拉著他的手,兩個人向著蒼耳山的方向走去。
從那天之後,我就正式改名叫做冷無咎。
冷無咎,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從那天之後,龍在天這個名字就完全隱藏在這個世間,不會再有人提起。
從那天之後,我成了蒼耳山的第十二位徒弟,第十三位是那個冷笑笑,當然這是我以後才知道的。
師父將那個冷笑笑抱回來的時候,她昏迷不醒。我看到師父為她每月放一碗心頭血,每月都用結魂珠凝住她的魂魄,每月都用桃花靈維持她的生命……
我看到師父每次放完心頭血之後那蒼白的臉色,心裡有些疼。但是我無法阻止,卻不由自主的對那個冷笑笑很是嫉妒。
十年,十年……師父為了她放了十年的心頭血。
那天,師父說去瀛島尋找仙草,如果她醒不過來的話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師父回來的時候,遍體鱗傷。他拖著受傷的身體為冷笑笑療傷,甚至耗費了自己半身的法力。
師父暈倒在我身邊,我問他為什麼。師父說,欠別人的總要還的。我不懂,很不懂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師父只是搖搖頭,虛弱的模樣讓我心裡很疼很疼。
冷笑笑醒來之後突然不傻了,她說自己叫沙落。風起沙落。
我冷漠的看著,冷漠的對待著,對那個靈魂移位的人沒有半點的好感,但是師父很喜歡她。我很羨慕她和師父在鬥嘴,很嫉妒。
天麟師兄來的時候,我看到師父凝重的表情,當他發狂的時候,我預感中那種強烈的感覺出現了。
「師父……」我大叫一聲,他還是接住了天麟道士那一掌。那一刻我突然好恨,恨自己無能,恨師父偏心。他為了沙落去死,可是他從來沒想過我……
我學著師父的樣子,一碗一碗的放著心頭血,只是那美麗的容顏只剩下冷冰冰的雕刻,沒有一絲生氣。
我將桃花靈,將心頭血,將結魂珠全都用上,只是……沒用,全都沒用……
我哭泣著跪倒在師父面前,突然明白了我愛他,很愛很愛。那個絕美的男子,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時候就注定了我一生的愛戀。
師父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強行佔有了他喜歡的那個女子,然後全當成發洩。
發洩……
可笑的是那女子竟然愛上了我。沙落,愛上了我。花飛雪也愛上了我。只是,心死了,愛還在嗎?不,沒有了……
當我走進碧蘿城的時候,無意間闖進了禁地。在生命一線的時候,他又出現在我眼前,美麗的面容,只是那眸子太過清澈。
「慕容……」我聽到自己輕輕的叫,不能他反應我就將唇覆上他的,那麼柔,那麼軟。我們沉溺在那個吻中,漸漸的脫去衣服,那是我第一次覺得男人的身體比女子的還美,我這是怎麼了?
激情過後,我看到慕容那張臉,他輕輕的告訴我說,他不是什麼慕容,他叫御青嵐。
我頹然倒地,青嵐,御青嵐……
他不是慕容,不是我的慕容……
我的慕容呢?真的煙消雲散了嗎?
沙落來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並不是太過討厭她了。相反,甚至還帶了絲絲情意。這情意是從我們的激情之夜開始的,我第一次感覺到那件事那麼美妙,美妙的我不想出來。
只是,我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門外有一雙眼睛看著我,那雙眼睛裡帶著清澈見底的光芒。
是你嗎?青嵐,亦或者慕容?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花飛雪傳消息來說武林大會迫在眉睫,讓我和藍凌三師兄聯繫。那邊的一切她都打點好了,武林盟主勢在必得。
我按照原定的計劃成功的當上武林盟主,這時候茗兒也重新出現在我生命裡,我按照以前的部署,和茗兒收集來的情報,淇國大部分的情報線竟然都在我們手中了。
聯繫到那些忠於先皇的臣子,花飛雪和寒夜又奪到邊城的虎符,大戰迫在眉睫。可是,我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時候有琴煙上找到我,她送給我十萬大軍,這真是雪中送炭,但炭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我娶她。
我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因為不管怎麼說都是我贏,這買賣我只賺不賠。可是我忽略了沙落,沙落看到我和茗兒激情的場面離家出走,我不知道她那時候已經懷孕了,我以為……那……那是百里流雲的孩子……
從我知道她懷孕的那一刻起,心裡竟然柔軟了許多。但是令我吃驚的是,她竟然和我同一天成親。她嫁給百里流雲,而我則娶了有琴煙上。
那天晚上,我在有琴煙上身上發洩,馳騁。想到沙落和百里流雲也這樣的場景,心裡突然很難受,很難受。
我這是怎麼了?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麼?
淇國毫無懸念的被我奪了回來,但是淇國早已經不是那個富庶的國家,這十幾年被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折騰的千瘡百孔。我為了順應天意,來到望月城,用了最卑鄙發的手段傷害了花飛雪,花飛雪將桃月找來,我又將沙落劫持過來。
我如願以償的成為正統的聖君,但是整個淇國百廢待興,什麼事都要錢。
百里流雲說他拿出三分之二的家產來助我。
三分之二,風國和淇國的財力總和。我被這個數字深深震撼了。百里流雲說,放沙落離開。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子,突然有大笑的衝動。
「好……」我對百里流雲說。
百里流雲微笑著離開,沙落也是這個時候被我放走的,這個傻丫頭還真以為憑著自己三腳貓的輕功能逃過望月皇宮的暗衛呢,呵呵……
他們出海的那一天,我突然接到暗衛的通知,原來我並不是聖君,聖君是那個小娃娃,我的兒子,好像叫乾乾……
該死……
百里流雲……
我追過去的時候看到他們漸行漸遠的船隻,那上面竟然有御青嵐,我看著沙落和御青嵐離去的身影,心裡突然疼得要命……
不……為什麼都離我而去?為什麼?
我是自私的,我一直明白,可是……可是……
你們為什麼都要離我而去?
不如憐取眼前人。沙落如是說。
我愕然,站在那塊巨石上,那裡有太多的印記。那裡有屬於我們的回憶……
回到皇宮裡,普天同慶。我看著那興高采烈的人們,看著窗外的煙花,突然有種別樣的孤獨。
是的,孤獨。從未有過的孤獨。
我向著竹涇走去,竟然有琴聲傳來,我渾身一震,看到那白衣男子,只覺得連呼吸也停止了。
「我以為你走了……」我輕輕地說道。
御青嵐淡淡的一笑,「我想,我愛你……」
我緊緊擁著他,心裡全是幸福的感覺。這一刻,彷彿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