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好說歹說,終於把宮晴和賀心秧勸出宮門,連同苓秋、風喻和孟郬,一行六人高高興興的微服出巡。
還好他的「微服出巡」是真的微服出巡,而不是脫掉龍袍,身後跟著一大群官兵的那種出巡法,否則,絕對會有兩個女人發出反彈聲浪。
可她們不知道,雖然沒有一堆官兵跟著,但換上平民服飾,圍在他們前前後後、屋頂上、大街上的暗衛還真不少。
賀心秧本來就是個美人胚子,走到哪裡都會引起人們幾分注目,生產過後,一是憂思成疾,一是刻意忙碌,削瘦的身子骨更帶上幾分楚楚可憐的氣質,一路上,回頭對她張望的男子更多了。
賀心秧不喜歡被人看,更不喜歡自己長得那麼像關倩,她忍不住低聲埋怨。「真希望這裡有玻尿酸可以打,我討厭自己長得像路人甲。」
蕭霽瞪她一眼,說話沒分寸,也不想想身邊有什麼人,玻尿酸竟然敢隨便說出口。「就算打完,也只是從路人甲變成路人乙,差別不大。」
賀心秧聳肩扁嘴,瞪他一眼。
苓秋微笑說:「他們看小姐,不是因為小姐像路人甲,而是因為小姐像仙女。」
賀心秧斜眼瞇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苓秋被紫屏帶壞了,嘴巴越來越能說。」
「別胡賴,那墨不是紫屏,是她的主子。苓秋,日後別同妳家小姐亂學,好的不學學壞的,萬一風喻反悔,妳可賠大了。」蕭霽輕鬆取笑。
那日,風喻的袖口抽線,小小的線頭他竟想用刀劍來割,恰巧被經過的苓秋瞧見,她忍住笑,對他說:「風大人別割,我給您縫縫。」
順手沒事,好心也沒事,苓秋態度自若,可風喻盯著人家的背影久久不離,就是件事兒了。
蕭霽恰好看見這一幕,上了心,本想替兩人牽線,可賀心秧身邊需要人,眼前不是好時機,只得把這事暫且擱下,況且別說他們,就是小四和紫屏,他也沒辦法在這當頭賜婚。
「皇……小公子說的什麼話呢。」苓秋連忙改口,她羞紅臉頰,扯住賀心秧的衣袖,往她和宮晴身邊靠。
「是啊,沒的事。」風喻趕忙補上一句。
宮晴看看苓秋及靦腆尷尬的風喻,淡然一笑。是,她也幾次發現風喻目光追著苓秋的背影不放,問題是,苓秋好像還沒同樣心思。
宮晴笑著對蕭霽說:「年紀輕輕就想當月下老人?等等吧,等你長出白鬍子再說。」
「我能等,就怕曠男怨女等不及。」蕭霽打趣了風喻。
賀心秧落井下石,走到風喻身邊,用手肘推推他,咬住下唇,眼神帶上幾分邪惡,問:「怎麼,你和小四這對難兄難弟,全想往我這裡搶人?不成,我就不鬆口,這個黑臉我當定了!」
「小姐,妳不行……」風喻想據理力爭,卻瞥見她笑容滿面,方才曉得自己上當了。
「我不行什麼?不行讓紫屏當老姑婆,還是不行棒打鴛鴦,壞了你的姻緣?」賀心秧調皮得讓人咬牙切齒。
孟郬見風喻臉上青紅交加,與宮晴互望一眼,笑說:「放心,蘋果愛當黑臉就讓她當去,晴會替你們作主的。」
苓秋跺腳,越說越像回事兒了,不過是日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交情比旁人好上那麼幾分,怎麼就提到這裡了。她皺起眉頭,別開臉。
賀心秧輕淺一笑,又是對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無所謂,來日方長。「晴,妳可別亂作主啊,我們家紫屏、苓秋是要當嬪妃的,果果,記住,以後好好待她們,你要敢對她們不好,我就打爆你的頭,讓我兒子坐上你那張愛不釋手的寶座。」
賀心秧一說,風喻臉色慘白,苓秋更是又羞又惱,她低著頭,悶著聲快步向前走。
宮晴跳出來圓場,她一手拉住苓秋,一邊對賀心秧說:「妳啊,這才是亂點鴛鴦譜,那麼愛玩配對,滿街都是路人,我給妳擺張桌子當媒人去。」
宮晴出口,大夥兒全笑開。
他們繼續往前行,走過一段路,看見有百姓圍觀,賀心秧好奇,拉著宮晴上前,看過幾眼,她們弄清楚是惡霸當街強搶民女,宮晴滿臉怒氣,賀心秧臉色也沒好到哪裡。
那女孩是個賣花的,眉清目秀,才十三、四歲年紀,小小的籃子被打翻,白色的玉蘭花掉落一地,那個惡霸還在同她拉拉扯扯,嘴裡說著不乾不淨的話。
「妳賣玉蘭花,一日能掙多少銀兩,不如同本大爺去了,日後穿金戴銀過好日子……」惡霸淫笑著。他長得普普,有點癡肥,但身穿綾羅綢緞、自命瀟灑,天氣又不熱,卻一把扇子在手,故做風流。
「大爺饒了我吧,求求大爺饒過我。」
女孩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四周的百姓全都義憤填膺,卻沒人敢上前阻攔,可見這惡霸家世不凡。
倏地,一股怒氣往腦門竄燒,賀心秧打定主意要拆了這惡霸的骨頭。
苓秋也是攢緊帕子,咬牙切齒,她求助似的望向賀心秧,賀心秧一點頭,就要衝進人圈裡,但下一刻,她被人抓住手心。
賀心秧回頭,她以為是蕭霽或宮晴,沒想到竟是蕭瑛。手猛地一縮,想縮回背後,可蕭瑛牢牢抓住,硬是不肯讓她掙脫。
她漲紅臉,想破口大罵,沒想到下一步,蕭瑛竟然帶著她穿過圍觀百姓,走向惡霸,她來不及反應,就讓人給拖了出去。
惡霸看見賀心秧,整個人的魂兒就像被吸走似的,細小的眼睛直往她身上盯,再也移不開,而口水竟不自覺的往下流。
賀心秧顧不得手還被握在蕭瑛掌中,出聲就罵,「你顏面神經失調嗎?你爹娘怎地把你生成這副長相,要不要我來幫幫忙?」
惡霸沒聽清楚她說些什麼,只被她清亮柔嫩的嗓音酥麻了心,他涎著臉,上前兩步,問:「姑娘想幫本公子什麼忙?」
「幫你刨眼、挖鼻、割嘴巴,在地上挖個洞,把你種進去重長!」
「娘子,人是打娘胎裡生出來的,種在泥地裡,長不出好模樣。」蕭瑛冷酷說道。
他不是披了羊皮的狼,他是包在羊皮底下的黑豹子,敢惹他,他就咬得對方連渣都不剩。
什麼?惡霸沒惹他、咬人沒道理?誰說的,惡霸看著賀心秧流口水的猥褻表情就已經把他惹得火冒三丈。蕭瑛也不明白自己怎會氣成這樣,可見他看著蘋果,充滿貪婪色慾的目光就是會讓他想要摳出對方兩顆眼珠子,斷他手足,殘他子孫根。
原本,他是想息事寧人的,畢竟那傢伙是王尚書的兒子,而王尚書是個好官,又是輔國大臣,之前更是他聯合眾臣將蕭霽扶上王位。所以他打算出個面、講講道理,回頭讓王尚書把兒子留在家裡好好管教便是。
沒想到爛泥扶不上牆,連道理都還沒有開口講呢,就已經把他惹出滿腹火氣。
賀心秧才不想同蕭瑛一搭一唱,可下意識地,她習慣聯合次要敵人攻擊主要敵人,而眼前情況,蕭瑛當不了主要敵人。
於是她搭了蕭瑛的話,卻沒想到話一搭,等於間接承認自己是蕭瑛的娘子。
「誰說長不出來,你有沒有見過果農的插枝法?拿把刀子,割去他的手腳鼻子和耳朵,把他削成一根人棍,然後種回土裡,澆澆水、施施肥,過不久就會抽芽生根,明年便長成一個風流倜儻的大帥哥啦。」這惡毒招數是從韋小寶那裡偷學來的,沒辦法,誰讓她是金庸迷。
「娘子真是以德報怨啊,他強搶民女,妳還處處為他設想。」
賀心秧死盯著惡霸越來越紅的大豬頭,沒注意蕭瑛口口聲聲叫她娘子。
「可不是嘛,讀聖賢書所為何事,人異於禽獸幾希,就是要咱們學會以德報怨。」聖賢話是這樣說的沒錯吧?她還是繼續回去盜用《鹿鼎記》比較不會出錯。
蕭霽滿頭黑線,真想把她給拉回來,別讓她丟人現眼,還說天才咧,二十一世紀的天才真不可靠。
「娘子真是善心吶,顧慮到他那副長相只能靠搶的,才有女人肯跟他,如果削開重長,到時長得齊全啦,自然不必滿街搶人,只要辦個拋繡球招親,京城美女都會搶著當他的妻子呢。」
蕭瑛的話讓旁觀的百姓全大笑起來。
眾人的笑聲讓豬頭惡霸氣恨難當,而賀心秧卻像出國比賽拿金牌,昂首挺胸,驕傲得礙人眼。
「可不是嗎?長得這麼禽獸,又不是他的過錯,能幫就幫些吧,行善積德下輩子才能長得人模人樣。」賀心秧話越接越順,完全忘記自己和蕭瑛應該是對立關係。
「看什麼看!你們家公子被人欺負,你們光會在旁邊看嗎?給我打!」惡霸終於忍不住,一聲令下,身後六、七名家丁湧了上來。
孟郬打算出手,但蕭瑛想當英雄,用眼神制止了他。
只見蕭瑛拉著賀心秧左躲右閃,一伸拳、一踢腳,沒幾下工夫就把人給踹飛。
賀心秧心底還在埋怨,要砍要殺、他自個兒來就成,何必拉上她,想學成龍啊,拜託,那是電影,沒有人打架像跳舞的,暴力美學只是某種形容詞,刀劍不長眼……
可一回神,她看清楚了,那些方才橫眉豎目的壞傢伙已經躺了滿地,齊聲哀叫。
哇……真是了不起!
下意識地,她用滿載崇拜的目光望向蕭瑛,蕭瑛被她的眼神弄得志得意滿,現在輪到他出國比賽拿金牌,昂首挺胸,驕傲得礙人眼。
當蕭瑛眉開眼笑、牽著她的手朝惡霸走去時,對方這才曉得自己碰上人物了,他縮起肩膀,一步步往後退,眼底裝滿驚恐。
嘿嘿嘿,賀心秧笑得很邪惡,她和蕭瑛是邪惡雙人組,雖然沒打算代替月亮處罰誰,但除暴安良,人人都有責任。
她伸出拳頭往他臉上虛晃一招,嚇得惡霸整張臉偏了開去。
「娘子,妳怎麼不打?」
蕭瑛滿臉的濃情蜜意,溫柔的口吻讓風喻全身起雞皮疙瘩,他們家王爺很陰險的啦,他越是客氣,對方越要遭殃,嗚∼∼風喻都想為對方一掬同情淚了。
賀心秧噘起紅紅的小嘴巴,腮幫子小小地鼓了一下。「人家怕痛嘛。」
苓秋也抖了一下,全身的細毛立正站好,小姐那是……撒嬌?
「這樣啊,為夫不怕痛,我來幫妳好不好?」
話才撂下,賀心秧還來不及回答,他已經抬腳踢上惡霸,惡霸飛身,在一道漂亮完美的弧線後,重重落地,摔在那群家丁身上。
這時,一名「赤膽忠心」的家丁掄起拳頭,從後面衝過來。
蕭瑛聞風辨位,輕易就可以解決對方,可他偏偏讓對方那拳結結實實打在自己背上……一個踉蹌,他往賀心秧身上倒,賀心秧受驚嚇,連忙抱扶住他。
這場戲演得逼真,不是明眼人瞧不出破綻,於是苓秋驚呼一聲,與蕭霽、宮晴同時奔上前,落在後頭的孟郬和風喻互視一眼,淡笑。苦肉計啊,果然對女人最有效。
「你怎樣?很痛嗎?」賀心秧著急不已,急急問道。
被團團圍住的蕭瑛連續咳幾聲,苦笑說:「不礙事。」
風喻撇撇嘴,頂了句,「礙事才有鬼。」
這時,家丁發現蕭瑛一夥人不再注意他們,連忙扶起主子,急著逃跑。
「等等!」
一個清脆稚嫩的嗓音響起,眾人齊齊轉頭,看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她梳著兩個小包包頭,在髻上圍著兩圈小珍珠,唇紅齒白,粉嫩的臉頰可愛得讓人想親上一口。
初見女孩的瞬間,賀心秧和蕭霽都被定了身。
女孩個頭小,但氣勢十足,竟讓一群大男人停下腳步,她扯起喉嚨直嚷,「你們一走,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什麼意思?」那名連自己怎麼偷襲成功都沒弄明白的家丁問。
「那位公子在你們身上下了毒。」小姑娘指指蕭瑛。
下毒?沒錯,這是狐狸公子最擅長的事,賀心秧轉眼望向蕭瑛,他聳聳肩,一臉無辜,但賀心秧會信他才怪,她又不是沒在他身上吃過虧。
「真的嗎?妳怎麼知道?」
「不信?」她走到惡霸身前,女孩的個頭很嬌小,還不及惡霸的胸口,可她一指點上他的穴位,惡霸立即痛得彎腰低聲,嗚咽哀鳴。「看吧,你中毒了。」
「那我該怎麼辦?」
他轉頭望向蕭瑛,希望能同他求得解藥,但蕭瑛別開頭,不看他一眼。
小女孩很滿意蕭瑛的合作,眼珠子一轉對他們說道:「不怕,我這裡有解藥,都給你好了,只不過……」她把藥瓶握在掌心,臨送出手前卻猶豫起來。
惡霸擔心她一猶豫,解藥便沒了,口氣急迫問:「不過什麼?」
「這藥很貴的。」她滿臉的不捨得。
惡霸鬆口氣,不過是銀子啊。「妳要多少銀子,說!本公子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真的嗎?那就三百兩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把藥瓶往前遞,惡霸二話不說,就掏出銀票放到女孩手心中。
收妥銀票,女孩細心叮嚀,「一人吃一丸就夠了,千萬別吃太多。記得,服過藥後盡量臥床休息,多喝茶水,那藥會幫你把毒給慢慢排出體外,因此會感覺全身很癢,記住,千萬別抓,萬一留下疤痕,就真的要削鼻刨眼、埋回土裡重長一遍了。」
聽見她的揶揄,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惡霸顏面盡失,狼狽地走開了,女孩將其中一百兩銀票交給賣玉蘭花的小女孩,對她說道:「下回碰到被人欺負,光哭是沒用的,能逃就逃,不能逃就高聲求救。」
「謝謝姑娘,我明白了。」賣花小姑娘收下銀票,對眾人千恩萬謝後飛快離去。
小女孩拍拍手,轉身也打算離去,但賀心秧和蕭霽異口同聲朝她大喊——
「小優,等等!」
女孩緩緩轉過臉,不解地看向兩人。
賀心秧快步向前,蕭霽跟上,兩人再次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她一遍。
沒錯,她就是哈佛幼兒園裡的小優,那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小女生。
雖然從三歲長成小少女,但她的樣貌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還是有著小時候的蘋果肌,粉粉嫩嫩,讓人想捏幾把,她的睫毛還是濃密得像把小扇子,一眨二眨,好像真能搧出風似的。
「姊姊、哥哥,你們怎麼知道我叫做小優?」她滿臉疑問地望向賀心秧。
「妳果然叫做小優!」蕭霽拉住她,口氣有點激動。她會不會也是穿越而來?
宮晴走向前,拉過賀心秧問:「她就是小優?」
「是啊。」賀心秧用力點頭,滿臉的興奮。
賀心秧湊近她,用只有蕭霽、宮晴才聽得見的聲音說出幾個Kyeword,「哈佛幼兒園、蘋果老師、草莓老師,妳爸爸為什麼要當麵包師父?因為妳爸爸很會玩麵粉……」
小優一頭霧水地望向賀心秧。糟糕,碰上瘋子了,真是可憐啊,這個姊姊看起來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間發了癲?她扣上賀心秧的脈搏,細細號脈。
賀心秧沒收回手,只是失望地看向宮晴和蕭霽一眼,輕輕搖頭。
「姊姊……」
小優想說話,宮晴先恢復過來,說道:「她沒事,只是把妳錯認成別人了,不過很巧合的是,妳們居然都叫做小優。」
原來如此啊,小優點點頭,鬆開賀心秧的手,她笑著看向眾人,其實她挺喜歡這幾個哥哥姊姊的。
「小姑娘,妳住在京城嗎?」蕭霽出聲問。
「是啊,就住在麒麟胡同。」
小優微笑,睫毛搧啊搧的,可愛得連苓秋都想上前親近。
麒麟胡同?!大水沖倒龍王廟啦,是自己人嘛。那裡是宮晴和賀心秧進宮前住的地方,麒麟胡同裡的十幾間宅子都是蕭瑛所有,住在裡面的幾位文臣,皆是當時他特地安排為蕭霽授課的,如今他們一個個都成為朝堂上的重要官員。
「妳的父親是……」
「我爹爹姓李名同光,是個學儒。」小優說得客氣,是因為不願彰顯身份,但遇上他人便罷,偏偏碰上她父親的頂頭上司哪有不識得的。
「方纔小姑娘冤了我,我可沒有向人下藥。」蕭瑛是刻意提出來的,因為賀心秧不相信他的無辜。
「我知道啊,下藥的人是我。」小優想也不想便從實招來。
「是妳?怎麼說?」蕭霽覺得有趣極了。
「我騙他吃的那個藥,吃過後全身會長滿疹子,奇癢難當,得大量灌水、癢上七個日夜才會好。」
「可妳方才按他的身子,如果他沒中毒,怎麼會痛成那樣?」蕭霽續問。
小優笑道:「只要認準穴一點,自然會疼痛不已,不管有沒有中毒都會痛。」
「他已經受到教訓了,妳為何還整他?」苓秋聽了不忍心,得癢上七日呢。
「誰讓他們打大哥哥一拳,如果不打,我也打算放過他們的。」
孟郬和風喻同時向蕭瑛投去一眼,為了他的苦肉計,那些人還真冤吶。可見蕭瑛手背在後頭,一臉的無關痛癢,好像此事與他無關,這王爺的心腸……真狐狸……
「有意思,小優,妳趕時間嗎?要不要同我們上如意齋吃點東西?」才幾句話,蕭霽就同她熟了起來,不能怪他,前輩子他們有同學之誼。
「如意齋?那裡不好訂位的。」小優聽到如意齋,眼睛亮了起來,舔舔嘴唇,她還真想吃呢。
「老闆在,還怕沒位置。」孟郬向蕭瑛瞄去一眼,要獻慇勤就趁現在,說不定還能撈得與美女共進晚餐,總不能每回都用苦肉計吧。
「是,一起走吧。」蕭瑛道。
孟郬的話提醒了賀心秧,蕭瑛還在。
她並不想和他接觸、不想與他有任何牽連,可京城這麼小,他們相識相熟的人又重迭,想要不看他、不聽他、不碰上他,恐怕是難上加難。
怎麼辦呢?她能不能離開果果和晴?能不能連苓秋、紫屏都不要,獨自在陌生的環境裡生存?如果不行的話,那麼她就無法真正與他分手,難不成她能逼果果棄兄,逼孟郬棄友,逼著風喻、小四背主?
苦笑,她沒那麼偉大而重要。
「真的嗎?太好了,姊姊……」
小優拉拉賀心秧,她回神,望著神似二十一世紀的小優的那張臉,笑開。
「喜歡就走吧。」賀心秧話落,宮晴悄悄地伸手握住她的,苓秋也一臉擔心地看向她。賀心秧笑了,用那種誇張、過分快樂卻無真心的笑容對苓秋說:「放心,我沒事。」
蕭霽走到小優身邊,問:「誰教妳使毒的?」
「是習醫不是使毒,毒只是小小的額外興趣。」小優回答得天真浪漫。
「好吧,是誰教妳醫術的?」蕭霽換個方式問。
「我的師父是方磊,他也是我舅舅,沒替人看病的時候,就住我家裡,我最喜歡跟在他身邊繞,見他制那些丹丹丸丸的,學著學著,慢慢玩上癮,舅舅說我有天分,便收了我當徒弟。」
小優還是一樣客氣,她沒說方磊是太醫院的首席太醫,看的病人非富即貴。
孟郬在聽見方磊這個名字時,淺淺一笑,在蕭瑛耳畔解釋方磊在「改朝換代」這件事上頭所扮演的角色。
與孟郬在一起,蕭瑛有聽不完的故事,他像塊海綿,飛快吸收所聽到的每個訊息,於是他越來越佩服自己,原來過去幾年,自己活得這般精彩。
蕭瑛接話,「方磊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太醫院,妳想不想也進太醫院,繼續同妳舅舅學醫?」
小優訝異,他們竟然認識舅舅?那麼一定也認識爹爹?也好,她就不必費心思隱瞞了。她露出笑容,頰上的酒窩立現。
耳裡聽著蕭瑛沉穩的聲音,賀心秧心思起伏不定,心動著、雀躍著,她無法否認自己想要靠近……但,這是不對的。
違反了原則的愛情,寧可不要,也不可以修改原則,因為經過妥協,愛情再也不是原來樣貌。太多的故事與戲劇教會她經驗,維持愛情本就不易,若是再妥協,愛情只會消亡得更快。
就當它已經走到盡頭了吧,就用那句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來安慰自己吧。想想,人類真的很笨,明知道天長地久的愛情機率太小,明知道「一生一世」多數是信口雌黃,可每個人一逮到機會,還是會奮不顧身、飛蛾撲火似的去賭那個微乎其微的可能。
臉上笑意未曾褪去,她心底卻悄悄地歎息。
小優驚呼一聲,「我可以嗎?太醫院的規矩只收男子。」
「規矩是人定的,果果你說是不是?」蕭瑛朝蕭霽望去。
賀心秧對小優的好感,蕭瑛全看在眼底,他並非多事之人,但如果賀心秧能因此而快樂,他願意為她多事。
他不記得兩人之間發生過的事情,但那次不歡而散的接觸讓他確定,以前的自己重視她、在乎她,甚至……他對賀心秧的熟悉感更勝關倩。
並且,不管是從風喻、小四或孟郬口中聽到的點點滴滴,都讓他對賀心秧心疼不已,不談過去,眼前的他亦是被這個獨立卻又倔強的女子深深吸引。
蕭霽笑著接話,「是啊,明兒個我就讓妳爹送妳進宮。」
蟾蜍打呵欠,好大的口氣,誰支使得動家裡那位固執的爹爹?
可明知如此,她還是信了他們的話,小優樂得只差沒跳起來。她本擔心著今日的事會傳到爹爹耳裡,到時又有一頓好罰,沒想到好人有好報。
她笑得滿臉甜,湊到賀心秧身邊,親親熱熱地拉起她的手說:「姊姊,以後妳的身子有我照顧啦。」
「我的身子好得很。」賀心秧順了順她的劉海,心想,世間怎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難道真有前世今生?
「才怪。」她朝賀心秧皺皺鼻頭。
小優輕巧的兩個字皺了一群人的眉頭,蕭瑛想上前問個清楚,但孟郬壓了壓他的肩膀,對他搖頭。
「你知道怎麼回事?」蕭瑛悄聲問。
「憂思成疾,那是生孩子後就落下的病根,太醫院一直在想辦法。」
無奈心病還得心藥醫,他們本以為蕭瑛回來,熱騰騰的一碗「心藥」澆下去,蘋果的病就會立刻好轉,沒想到他把關倩帶回來,驚人的訊息反倒加重她的心病。
賀心秧又同小優說起話來,笑容始終沒離開過她的臉龐,但她的笑沒進入眼底,不真誠的笑意、不真誠的開心,他以為她是再真不過的人,以為「假」才是他的專利。
等等……這話怎地那樣熟悉,他曾經說過嗎?
頭隱隱的一陣疼痛,像是有人拿著錘子、鑿子在裡頭敲打似的,他捏緊拳頭,皺起濃眉,克制著,等待著疼痛過去。
「小優,妳爹很會做麵包嗎?」
蕭霽莫名其妙問上這樣一句,賀心秧忍不住笑出聲。這傢伙,人家都說不是了,他還不死心。
小優撇了撇嘴,說:「什麼是麵包?」
「就是像做包子那樣,揉揉捏捏,弄出自己想要的模樣,然後放進烤爐裡。」
「那就是麵包啊,我爹會做呀。」小優突如其來的回答,讓蕭霽一陣詫異。
「真的假的?」蘋果很沒用,姑姑的廚藝更是指望不上,人家穿越過來的現代人,不是會做菜就是會做炮彈火藥,再不然至少會經商賺大錢,哪像他們三個,完完整整的三把廢柴,啥事都不會。
他真想念奶酥菠羅的味道啊,可惜這時代還沒有麵包。「妳爹會做什麼麵包?」
「皇帝麵包。」小優大言不慚的說。
「什麼?皇帝麵包?」是用料豐富、口感紮實,連皇帝都愛的麵包嗎?
「我爹是皇帝的太傅,他說當今皇上是塊好麵團,東揉揉、西捏捏,好好雕塑,就可以塑造成賢明君王。我爹啊,每天都拚命捏呢。」
這話是她爹爹在做包子時說的話,這會兒拿來用剛剛好。
小優的話惹笑了大家,一行人就這樣走進如意齋,只是大家都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