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女人輕輕的笑了,這次沒有不屑,卻是深思,低聲喃喃,更像自語,「一直是多久?你能陪她多久?你能這樣護著她多久?呵呵……」
「一直到她拉著我的手說下輩子還會等著我。」楊遠這次的語氣依然堅定,少了生硬,多了柔情。
「你能保證的了你會比她活的久?」女人無奈的笑著。這些話啊,曾經那個人也柔情蜜意的對自己說過,結果呢?現在他卻守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溫聲軟語。人生啊!還是別說的太篤定好,負責等做不到的時候連借口都給你找不出來。
「這個誰都不能保證,但我會努力!努力活著,多她一分鐘!」怕她會害怕,所以多陪她一分鐘……
「誓言真美,不過你似乎忘了什麼叫身不由己!」女人笑的苦澀,眼神卻從那對還不懂人生無奈的小情侶身上移開。
「女人,愛情其實很簡單,我愛她,她愛我,再多的苦,再多的誤會,只要夠堅定,我們就可以做到!」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女人經歷過一切後的苦澀,無奈,他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是啊!只要愛她,只要不想放手,就沒有什麼可以改變他堅持的一切。他不想自己變成這個女人一樣,偏激,痛苦,卻又要裝作毫不在乎!那樣的苦澀在文熙和別人交往時就嘗過,一次就夠了,他不允許再有第二次。
「……愛情很簡單嗎?」女人吃吃的搖頭,「一點都不簡單!沒有障礙沒有第三者還會有柴米油鹽,還會有磕磕絆絆!」
「這都是必然!誰家沒有難念的經?誰家沒有磕磕絆絆?誰家一輩子不會吵架?誰家沒有柴米油鹽的瑣事牽絆?好笑,人家不也白頭到老了嗎?偏偏就我家不行?我可不信!女人,你太偏激了!看看周圍……」
楊遠側頭。
旁邊三排座那裡一對老人相互作枕睡的香甜。
裡面的小女生打著電話似乎在跟對面的男朋友抱怨什麼。
對面的三口之家,妻子年華不再,卻笑的幸福,抱著八九的兒子講著自己知道的不多的成語故事,丈夫表情冷漠的看著窗外一張明顯的為生活所累的臉,卻在兒子嚷嚷著「爸爸我餓,我要吃肉」時,露出了寵溺的表情,從兜裡不多的零錢中抽出最新的兩張十塊的,給一邊的女人,說:「來兩份葷的!」「你咧?」女人沒心沒肺的問。「我不餓!去吧!」男人心疼兒子,有些煩了女人的嘮叨,瞪她。女人瞪回去,接著抱著兒子去趕已經走出很遠的手推餐車。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三份盒飯,打開,一份葷的,兩份素的。很自然的推給男人,男人也不客氣,罵罵咧咧的說著「我不吃雞蛋,你豬腦啊,每次都買」,自然的把雞蛋全挑到女人碗裡,女人又丟給他,惡聲惡氣的說著「我也不吃」,最後被小兒子吃了大半。
後排似乎是對新婚不久的夫妻。聲音很低,女孩似乎很氣憤,說男人只知道看美女沒出息,男人開始哄著,後來也惱了,說你不也喜歡看帥哥。之後是很久的沉默,女孩兒似乎真氣著了,不理他了。不知過了多久,男人軟了,哄著:「好了好了!我錯了成了吧!我再看美女,她們也是別人的!我心裡還不清楚真正跟我過日子的只有你!老婆你見我記得她們誰的生日,你見我給她們誰端過洗腳水,你見我看到好東西給她們誰買過!老婆,別氣了,我是愛美女!可是誰是我老婆我心裡比誰都清楚!」
「人,總是有數不清的缺點和不完美,可是你愛了他,就要正視他的缺點,你想跟他一生在一起,就不能逃避這些生活中必然會出現的問題!就算疲憊,甚至偶爾痛苦,既然當初選擇他,他就一定有值得你堅持跟他生活下去的優點!女人,你太理智,不好!」楊遠的話不多,卻醍斛灌頂。
「小朋友,我會看著,看你怎麼守護自己所謂的幸福生活!」女人挑眉,果然夠理智。
「拿我們當借鑒?你還是不明白!也好!我不在乎!只是,你別做什麼手腳!」楊遠的眼神裡是認真的警告。「我只是想要看看你們在遇到婚姻危機時能不能像你說的順利過關!然後……」
「然後決定你自己的去留?」楊遠盯著她,寸步不讓。
「小朋友,眼神很好!我很喜歡!如果早十年,我會愛上你!」(旁邊被忽略了很久的男人黑線:就算我裝睡,你們也不用真當我不存在吧?說的這麼露骨?)
「抱歉,那時候我才十二歲,不會愛上熟女!」楊遠笑的邪肆挑釁。
「呵呵,有意思!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這樣桀傲不遜的你怎麼會被這朵純潔的小白花困的死死的呢?」
「我怎麼知道!想到後悔的時候已經被困的牢牢的了!」楊遠笑的肆無忌憚。車上很亂,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別人在說什麼。所以,他們的對話沒有人會注意,毫無障礙。當然,除了那個裝睡的男人。
「我以為你們這種男人都是悶騷,沒想到你還挺直接!」女人說話毫不客氣。
這樣的用詞讓楊遠不爽甚至厭惡,直接丟給她一句:「你們家那位才是吧!」
女人笑,也不惱,反而點了頭,一瞬間恍神後又有些笑不出來,歎了口氣,抓了抓自己栗色的卷髮道:「已經不是我家的了!」
「還想著他吧?」楊遠第一次發現揭人傷疤也很爽,於是很不客氣的接著揭。
女人竟然沒有反駁,如果有煙在手,她或許還會彈彈煙灰,再歎息。可是現在沒有,她只好不停的捋頭髮:「或許吧!」
「哼哼,怎麼,連自己男人都搶不過來?」楊遠不屑的笑,抱著文熙的手鬆了松,因為他感覺文熙動了動身子,估計一個姿勢睡太久了。果然,他手一鬆,她就自覺的在他懷裡翻了身,面朝裡蹭了蹭他的小腹,嘟囔了句「……餓……」,不一會又睡沉了。聲音雖然含糊,楊遠還是聽見了,有些後悔剛剛沒讓她吃了再睡。
不期然卻聽見女人說:「跟一個快死的女人爭,你覺得我有幾分勝算?」
「哈?惡俗!」楊遠不屑冷笑。女人的話不辯真假,他也懶得深究。心裡想的全是文熙了,看時間才過了一半,怕她餓上兩個多小時胃會不舒服,又不忍心叫她起來,正猶豫著,女人的聲音又響起了:「是啊!惡俗!整個故事都惡俗!整個社會不也一樣的惡俗嗎?」
「操!老子只知道是我的我就不讓!」楊遠似乎惱了,張口說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髒話。
「楊遠!你說什麼?」文熙卻受刺激般的半睜著眼睛半撐起身子瞪他。那迷糊樣子很顯然還沒有清醒過來,瞪著他的表情卻很堅定,甚至有些憤憤,「有種再說一遍?!」
「……」楊遠忙揉著她的發,想讓她趴下繼續睡,見她不讓,只好垮下臉認錯,「熙兒,我不敢了!」
「道歉!」文熙看了看一邊笑的怪異的女人,認真的對楊遠說。
楊遠看看笑的不正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點兒神遊天外的女人,又看看生氣的小女人文熙,撇嘴,無奈的歎息:「對不起!剛才失禮了!」
女人似從自己的意識中回過神來,尷尬片刻,笑笑說著:「沒關係!」眼神種有種名為「釋然」的東西在流轉,連笑容都變得輕鬆自然起來。
文熙是不懂,可楊遠卻扯開嘴角難得因為外人的事笑了……
那個女人在中途下了車,給文熙留下了聯繫方式和真名,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向楊遠的眼神有著文熙看不懂的東西。
陸續的有人上來,文熙的對面坐了一個小青年。
女人只是他們旅途中的一個小插曲,文熙看著手裡的名字和電話號碼,也只是笑著拿手機保存一下,而後就隨手塞在了口袋裡。在別人的故事裡,再完美再吸引人再厲害的人物也只是客串。那是屬於那個女人的另一個不被人所知的或淒美,或甜蜜,或平淡,或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
女人客串了他們的旅途,或許他們也客串了女人的故事。
「南宮笑笑?」楊遠也只是重複了一下紙上的名字,加深了片刻嘴角的笑意,帶著玩味和挑釁。再後來就是操心自己家寶貝的飲食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