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靜止的空氣裡流淌得悄無聲息,戴七彩呆呆地坐在床上抱著腿,蒼白的臉上,那雙大而空洞的黑色瞳孔麻木地望著窗外傾盆而下的大雨。
除了雨水落下的聲音,整個世界安靜而靜謐,銀色的雨像無數條水晶柱,帶著華麗的色彩筆直地奔向最後的目的地,摔成無數的碎片,融成一體。
她瘋了,這一刻她確信自己是瘋了,因為兩條腿已經不在她的控制範圍之類,帶著她兀自地上了頂樓,站在天台上看著這個白茫茫的世界,這個安靜了的,帶著戴七彩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悲傷的世界裡,沒有所謂的溫暖和寒冷,這個世界對於這一刻的她來說,彷彿只是一個擺設而已,多得可憐。
也許多餘的是自己吧,在所有人的眼裡,她戴七彩從來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開心時嘻嘻哈哈,生氣時可以不理任何人,即使是斯聖天曾經那麼惡劣地對待她,她也還是可以和他吵來吵去,卻從沒有真正地討厭過他,看吧,在他們的眼裡,她戴七彩似乎就是該一直沒有煩惱的那種,可笑容背後的悲傷,又有誰看到呢?
她戴七彩也會有傷心的時候,也會有覺得累的時候,也會有想要個肩膀靠的時候,可是這些,又有誰知道呢?沒有啊,就連她最好的朋友洛清顏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她的唇邊泛起一絲苦笑:「戴七彩,活得可真是失敗啊你……」聲音不大,沒在雨裡,剛好夠傳進耳朵裡。
戴七彩再一次華麗麗地病了,並且高燒到39°,一直持續了兩天才退下來。
她好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有斯聖天,有洛清顏,還有……殘。而夢的最後,是殘那雙憂傷的雙眼和自己空洞的瞳孔。
迷迷糊糊的醒來,周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翻著刺眼的光,等到適應之後才看清,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還有窗外白色的天空。
白得可真慘淡。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個感覺。
右手上傳來涼涼的感覺,不用看夜知道那是什麼——埋在肉裡那根冰冷的針頭裡,白色的液體正順著它一點一點流進身體裡。
最近好像老是出現在這種地方,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麼脆弱了?
「你醒了?」
戴七彩一顫,望著窗外的動作就這麼僵住了,原本乾涸的眼裡瞬間湧出的液體模糊了視線,睫毛輕顫,眼裡便滑了下來。
「傻瓜,」說話間,一隻溫暖的手撫上面頰,輕拭著她臉上的淚痕,「哭什麼呢,都這麼大個人了。」
「我……沒有……」戴七彩低垂眼瞼,哽咽的喉嚨裡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乖,別哭了,你看眼睛都紅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低沉的嗓音裡,夾帶的異常溫暖的質感,在房間裡繞了幾個圈,最後繞進戴七彩的耳朵裡,溫暖,卻帶著些許揶揄,戴七彩眼睛一橫:「我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話說這麼說,可看著面前俊美的人,明亮的眼眸在這白色的世界裡,流光溢彩,明媚而溫暖。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對她露出這麼溫柔的表情,潛意識裡,斯聖天好像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斯聖天了,他似乎,正在改變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