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沐見拉著自己的人兒那堅持的小臉,心似被叮鐺一敲,劃起一圈圈漣漪來,竟想一時衝動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但是腦中忽地閃過師傅曾說過的話,立刻清醒了萬分。
把手一抽,從對方的手中拉過自己的衣袖。
「他不適藥術!」依舊是這句話,卻把我徹底惱怒了,伸手又想拉住對方的衣袖,卻被躲過,「什麼不適?為何不適?你倒是說個明白呀!」
還是沉默不語,清沐也望著我,一片清明的神色,反倒讓我冷靜下來。
靈光一現,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我頓了下才露出一個媚麗的笑容。說道,「你不教他藥術也行,答應我另一個條件。」
「說。」清沐聽此話把眉小小一皺,卻簡單明快地說上一個字。
我自是笑得更是明媚,然後瞇起眼睛盯住對方。
「從明日起,你要帶我下山!」
下山?
清沐、林童、我站在下山的小路口。
還有一條名叫小咪的大蟒,吐著鮮紅的信子……
我不自覺地嚥了嚥口水,望著那條——又陡又崎嶇的山路和碩大的小咪,習慣的媚笑明顯僵上幾分。
「馨兒姐姐,馨兒姐姐?你沒事吧?」一旁的林童拉了拉我的手,滿臉的擔色。
他怎麼覺得馨兒姐姐好像在抖呢?被這麼一拉的我更是笑容僵硬,手腳微抖。
如此陡峭的山路,不說平日就算是我活的著般歲數,也是從未走過的,這可怎麼下山?
一邊背著藥簍的清沐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每日必經之路,這山路自己已記不清走了多少年,只知道打自小自己就隨著師傅上山下山,從一開始的小心謹慎到最後的習慣隨意,自己竟有多少年沒覺得這山路有多陡峭有多險峻。
如今,帶著這人兒走到這才又想起,原來這山路確實很險峻!
轉頭,只見那白衣人兒媚笑依如,卻似吃上那酸葡萄般僵硬如許。輕輕把氣一歎,「別下山了罷。」
「別下山……?」我轉頭盯住那座冰山,堅定的眼神讓人不容忽視,「絕不可能!」
清沐只是靜靜地望著對方,心想,這陡峭的山路。一般人看了肯定就有畏縮之心,不想他這千金嬌體的公子卻如此堅定!心裡倒微微佩服起此人來。
於是不再猶豫。也不等後面地人兒。直接與平日無異般走向那條崎嶇地山路。
看著對方已經走了下去了。我也很想一腳就跨下去。然後跟上。可是終究是手腳抖得似有點重。只能拚命地給自己鼓氣。林童自是知道自己地馨兒姐姐現在地樣子。
連忙拉拉對方地手。「馨兒姐姐。你這樣還是別下山了吧。」
「怎麼連你也勸我別下山?」我本就為自己地手腳抖。悶氣萬分。
那冰山叫自己別下山就好了。居然連小林童也叫自己別下山!難道自己就給人感覺如此弱不經風?連下個山路也不行嗎?「我今日定要下山!不管無論如何!」
「馨兒姐姐……」林童皺起小眉頭。馨兒姐姐明明就抖這樣了?為何還要如此堅持?
「冰山不教你藥術。馨兒姐姐自是逼他無法。只能想出天天跟住他。偷學點那本事。然後回來再好好教你!」
我突然轉頭。輕笑著摸摸了林童地頭,眼神堅定萬分。
「所以。這山今日再懼也要下。因為如今日就無法下山。那他日肯定再也無法下山!再說。難道要在這山上困上一輩子嘛!?」
林童聽我這麼一說。才明白原來自己地馨兒姐姐是為了自己才非要下這山地。
頓時心裡暖如春風,眼眶一紅。
張嘴剛想說話。我卻搶先一步。捏了捏他地小臉。「林童是男子漢。不能總是掉淚。知道嗎?再。那座冰山都走遠了。我現在就追過去。你快快回屋吧!」
說罷,再也不理林童那急急想抓住他的手,一個躍身便走向了那條山路……聲音。我小心地扶住一旁地小樹,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臂的衣服,微皺起那眉頭。腳上的步伐連忙放得更慢。
這已經是自己身上那衣裳,第五處被樹枝勾破的地方了!
果然內力沒有恢復就是如此艱難,改天叫冰山幫我恢復功力……
「呼……」深呼一口氣,我看了看那當天地烈日,伸手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手掌因為要防止自己腳上打滑,只能緊緊抓住那小樹,結果已經傷了幾處!且從抓過的樹上看,血跡斑斑,定是流了不少血。
腳上更是因那山路陡峭,打滑了幾次,竟有一次摔跌在地。結果右腳似傷到了筋骨,隱隱作痛。
但這一切並沒有讓我有一絲一毫退縮之意。並不全因為想為林童偷學那藥術,更多的卻是因為那座冰山說的那句「別下山」的話,讓我只覺得似被看輕之意。
我突覺惱怒不已!我不知為何自己就是不願被那平日一直都是冷冰冰地人看輕!
所以,我下定決心,今日無論如何都下了這山!絕不讓那冰山看輕了自己!
於是,不再停留。我咬牙地直起身子,小心地抬出腳步,抓著那一旁的小樹,一腳踩了下去——「啊!!!!!!!!!!!」
那小石子往下一滾,竟從一旁地斜山邊掉了下去。我剛剛所站之處還捲起那一陣塵土來。
此時的我只能緊緊抱著那棵小樹,雖然明白自己現在應該不會如那小石子般掉下山,但是自己就是怕!
剛剛那一滑,嚇得以為自己也要隨之滑下。還好自己死死抱住了那棵樹,要不可能真地會滑下去。驚險萬分!
從未有過的無力與劫後地空無感,讓我的臉色白了許多。
勉強望了望那山腳,自己還走不到那三分之一地路,卻已經如此。難道自己真的如此弱不經風,毫無搏擊之力?
紫水晶自從到了山上之後也毫無發光的徵兆,難道天要亡我?
輕歎一口氣,我心中那煩悶感更是加重了許多。只覺得自己如此無能,覺得自己對不起那死去的母親,鼻子一酸,有想要落淚之感。
自己叫林童男子漢不能掉淚,怎麼反倒自己想掉那淚來了?
連忙想要伸手想要擦起自己那快掉下的淚水來,卻忽然覺得一抹紫色在自己面前一晃,抬眼一看,不知何時,冰山已經站在前方,靜靜地看著自己。
被他這麼一看的我,自覺羞愧難當,更是連自己的笑忘得一乾二淨,只能低著頭。心中更是煩悶,怎麼會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出現呢?
清沐也不多說什麼,直接走到我面前,小心地扶起人兒,輕輕拍了拍我身上的塵土,再看了看我那身自己給我買的衣裳,微皺下眉。不再做什麼,直接蹲至我面前,「我背你!」
不想此話一出,我更像是被摑上一巴掌,更是難堪萬分,「你當我是那弱女子一般嗎?」
清沐被這麼一問,才轉過頭有些迷惑地望向對方,不想此時的人兒似真生起氣來。
瞪著那平日總是笑得如狐狸一般勾人的眼,此時的表情和平日完全不同,卻比平日更是媚人一分!險些讓自己看呆了眼,連忙收起自己的心神,有些不自然地把眼神轉開。
「我並無把你當成柔弱女子,只是這山路確實峻峭。就算是那獵人也是小心謹慎,更別說你第一次走這山路!」清沐很難得地說上這麼一句長話,重新把眼神放到人兒身上的時候,眼神已經清明如澈。
這才讓我消了點氣,心想自己的腳確實已經疼得估計走不了路。此冰山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雖然這方法確是讓自己更為難堪,但是自己又不爭氣,只能是讓他背著下山了!
想罷,我只能歎上一口氣,「那你……背吧。」
清沐沒有回答他,只是把自己的身子一轉,重新蹲到了我面前。我看了看那平日從未現過的寬廣的背,心中隱隱冒出一種感覺,竟讓他下意識抱上那背!
當相互體會到那溫和的體溫時,兩人都呆住了。只能定定地保持一個動作,像是尷尬像是留念。直到一個機靈閃過,我才清醒過來,連忙把自己的姿勢改成抱住對方的脖子,不想這麼一抱,更是讓自己的心跳加快許多。
竟讓我如那情竇初開的少女,遇到那心儀的男子,如此的不知所措又心跳如小鹿來撞般!
被猛地一抱住的清沐,那一瞬間心跳的加快,居然現自己如此地期待對方能這樣抱住自己。驚得忍不住僵硬得不敢動彈!
許久,我才預先恢復過來,深吸一口氣,「天色不早了,咱快快下山吧。」
清沐被這麼一說,才也恢復過來,連忙把手往後一抱,那柔軟的身體立刻握在手中,停頓了下,他也深吸一口氣,一個起身背起我。
再也不多做猶豫,轉身就往山上走去。
只是那路上,兩人都僵硬如石,心跳快得讓兩人明明聽見了那心跳,卻硬是告訴自己只是自己產生的幻覺。
一絲春風吹過,輕輕揚起那塵土,也讓樹葉沙沙作響。那萬木是不是該復甦了?
完全不知道這座冰山在想什麼,突然把自己一背就離開,也不多作停留。
且一路上走得飛快,別人與他打招呼,他一概不理,只是直直地走向山路。
但是我還是忠於自己心裡所想,緊緊抱著對方的頸部,心裡如吃了蜜般甜。
忍不住把自己的臉輕靠到了清沐的身上。
氣息從背後突然傳了過來,險些讓清沐硬愣住了腳步,臉突然像被燒過一般,直冒熱氣,竟是紅了起來。
不過他並沒有停住腳步,手抱住對方的身軀那絲絲溫暖傳入心中,更是讓他一時間無法思考那樣的觸動是為什麼,只能緊緊抱住,像是要記住那絲溫暖一般。
誰也不知道,在那春風撫臉的日子裡,兩顆觸動的心已經開始轉動了他們的命運。
兩人回到木屋的時候,林童正在認真地打掃庭院,結果一看木門被打開後,自己的馨兒姐姐卻是被師傅背回來的。
立刻把掃竹一扔衝了上來,「師傅!馨兒姐姐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的,林童。」還在清沐背上的我笑著望向孩子,林童卻似被嚇到般竟紅起了眼,咬著唇像是強壓住想哭的衝動,清沐抬眼望了他一眼。
「過來。」簡單明瞭,背著人兒直接走進了我住的木屋,林童連忙跟了上去。
到了木屋後,清沐才小心地把人兒放到了床上。
吸上一口氣,在心裡輕搖了下頭,伸手就要抓起那腳,不想半路卻被反拉住了手。
抬眼,依舊是人兒媚笑相望。
「你也累了吧,休息一會再看我傷。」說罷,拉著清沐的手就要把對方拉到了自己身邊來,只是對方卻先抽回了手。
「我過會再來……」轉過身,不再猶豫。
清沐急速地離開了,走得如此之快讓我一時竟不明白對方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一旁的林童已經快憋不住的樣子,那漂亮的大眼正聚著大顆淚水,看似要掉下來一般。
我這才輕輕一笑,把手一張,林童立刻衝過去緊緊抱住我。
「童,童……以為馨兒姐姐摔……下山了……嗚……」胸前已經被哭濕了一片,因為手上的傷,我只能用頭蹭了蹭懷裡的孩子。
心裡竟被那麼無法言名的暖氣沖滿了,忍不住也緊緊抱住對方。
只是心卻突然想起剛剛和冰山一起時的暖流,一樣的溫暖卻不同的感覺。自己對冰山到底是什麼感覺?
我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卻依舊毫無思緒。這時的林童似終於哭完,紅著眼抬起了頭。
連那小鼻子都哭紅了,看得我忍不住伸手勾了勾對方的鼻子,「愛哭鬼,我不是和你說過了,男子漢不能總掉淚地!」
「童知道……但是看到馨兒姐姐是被師傅背進屋的,就覺得心裡被堵得難受。其實,今早送馨兒姐姐下山的時候,童就擔心馨兒姐姐會不小心摔下山去。要知道那條可是最陡峭的山路了。」孩子嘟了嘟嘴,有點委屈的樣子。我則用臉蹭了蹭對方的臉,笑得更開心。
「知道小林童擔心我,不過那山路只有一條。當然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只有一條?」林童突然皺起頭眉頭,一臉奇怪的神色,「後山還有一條呀,而且比前山的路好走多了。林童每天都是走後山那條山路地!」
「後山還有一條?!」我聽對方一說,忍不住又重複一變。也開始一臉震驚的表情。看得林童更是奇怪了,「馨兒姐姐,師傅沒有和你說嗎?我就覺得奇怪呀,為什麼師傅要帶你走那前山路呢?」
「哼!」我這下真地被氣得不清了。大吼出來。
「還不是為了讓我知難而退!不讓我跟著他下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