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影婆娑,雲層後的殘月深藏不露。天陽躺在屋頂上,飲酒遙望夜空。
雲,一層一層聚攏,偶有電閃,未聞雷鳴,大概就要下雨了。
手握那紙書箋,改變他決定的小小書箋。
他覺得很可笑,曾幾何時,如此無奈過。
「若不與南宮若嫣成親,你就等著給於若雪收屍。倘若成親,當天必帶於若雪到訪」
敵暗我明,除了答應對方的要求,又能如何?
但,只要想到那天能見到若雪,再苦也值得,他倒希望時間能快一點。
風呼嘯著,大滴大滴雨珠滾落。從屋簷,從樹枝,所到之處,漸起一地朦朧。
亦香躲在被褥裡,她討厭打雷。而此刻,巨雷聲令她惶恐不安。
孤獨,悲愴,腦海裡只有那些無助的詞彙。
她很想念從前的日子,她是上官家無憂無慮的小姐,有疼愛她的爺爺,爹爹,還有哥哥。
她把那些想念的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在心裡重複,重複到淚流滿面。
若雪同樣的茫然無措,這裡的人和事,表面上和樂融融,為何心裡卻如此害怕?
楓?每次喊他的名字,總感到底氣不足。
心靈深處,隱約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自己,是不是忘記些什麼了?
越想心越疼,只是疼痛的頻率比以前少了。
懷中的玉珮微微發亮,她看著玉珮,漸漸安心。這是她的護身符,只要有它在,好像一切痛苦就不存在。很奇妙的,她揣著那半玉竟能安然入眠。
雨水漫過山洞,十四抱著雙膝,她也害怕這場雨,似乎從小就害怕著。
一聲巨響,她躲到洞穴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被一股暖流暖醒,她微微睜開眼睛,是黑翅的黑色披風。而他,在山洞裡烤火。
一件披風,一個背影,這一切,足以用一輩子時間去感動。她感謝上蒼,給了她一個比親人還親的師兄。
「醒了?明天就可以離開這裡了」他漫不經心地說
「嗯…」十四猜想,也許是師傅又有新任務吧。
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還是那間木屋,傳來了雷霆般的斥責,嚇得那女子臉色發青
「誰讓你惹事生非了?差人把於若嫣送回南宮家,她是重要的棋子。你少自作聰明」銀色面具男子說完便怫然離去
夏夢薰呆若木雞,險些誤了主人的計劃。可,她也只是想教訓一下那狂妄的女子罷了…
更令她憤怒的是,雲崖救了她。操心蠱難道失效?絕對不可能的,這可是連自己也解不了蠱毒。即使自己死了,操心蠱也不會失效。
雨越下越大,這不安分的夜,牽連著太多太多,終如絲網難解。
駿馬在狂風中馳騁,雨水潑亂車廂。馬車裡,雲崖抱著昏迷的若嫣,凝視這熟悉的容顏,一直靜靜地看著她,時間彷彿於這一瞬間停止。
不知為何,為何會救她,還親自送她回去。想著,不約笑了,漠然冷淡的笑,沒有絲毫感情。
忽而,她脖子上有什麼東西正在黑夜中微閃,那光吸引他伸手取出玉珮。
「上官少爺,我們已經到南宮家了」馬伕朝車廂稟報。
雲崖將玉珮放回原處,抱著她躍下馬車。
軒痕聽聞外面傳來喧囂,故而出來一探,只見有人緩步走進。開始微微一愣,等回過神,他拔出劍「放下嫣兒」他滿目怒火,無法抑制此刻的焦躁不安
雲崖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的對手」嘴角還帶著譏嘲的弧線
「我再說一遍,放開嫣兒」軒痕語氣不容質疑
雲崖隨手,不在意的將懷中的女子一扔。
軒痕卻視如珍寶的緊緊接住,眼裡怒火不熄。他無法接受這個男子的所作所為。她,不是他一直最在乎的人麼?
雲崖看出他的忿忿不平「我的對手只有一個,那就是東方天陽。你們,我毫無興趣」
一晃,他己消失在他們面前。
軒痕看著昏迷,臉色略微蒼白的若嫣,心疼不已,他願意代她承受痛苦,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著。
幽幽燭光映窗紙,一行淚痕,訴不盡衷腸。
淫雨傾注夜闌處,一地落花,理不清殘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