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皇法?老子的槍,就是皇法!」岳新建因為七年前被閹了,所以,他聲音很尖銳,剌人耳膜。
他倏然掏槍而出,揚槍指向那男青年的胸口,陰陽怪氣地說道,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他的警帽戴在頭上,但是,歪歪扭扭的,更顯得他陰陽怪氣!
一群警察即時圍上前,奪下男青年的皮箱,按住他,將他雙手反輾,瞬間給他上了手銬。
「放開我,我是良民!我有良民證!」男青年又驚又怒,沒想到剛入城,就碰這檔子倒霉事,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話沒說完,雙手便被戴上了鐐銬。
「住手!我們是來探親的。城中維持會副會長林振是我叔父。這是我們的各種證件!請你們查清楚,別冤枉好人。否則,我叔父會在皇軍面前告你們的狀!」女的聲音清脆悅耳,雖然聲色俱厲,卻仍是很動聽。
言罷,她從手中的小皮包裡,掏出一疊證件,遞與霍千年,冷眸相對,絲毫不懼。
男青年失神地望向女青年,心頭湧起一陣悲哀。
凌南天一聽她的聲音,登即魂飛魄散,雙腿哆嗦了一下,心道:丹丹?真是丹丹!不錯,她就是丹丹!
他霎時間靈魂出竅,不由自主地跨步走去,起初是步行,步行兩步之後,便一個躥身,飛跑而去。
雖然,此前,他已吩咐山本木魚去查查,但是,他此時聽出了韓丹的聲音了,他不放心。
他要保護心愛的人。
雖然,時過境遷,或許韓丹已經成為別人的女人。但是,在凌南天的心目中,她曾是他最親蜜的愛人。
他心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鋃鐺入獄,去接受非人的折磨!
他猜的沒錯:那對青年男女正是吳志剛與韓丹!
「嘿嘿!證件?老子沒瞧見!嘶……銬上!帶走!」霍千年接過證件,卻看也不看,信手就撕掉了,又陰笑一聲,仍然下令抓人。
言罷,他還掏槍而出。
城中的維持會副會長林振是正直的殷商,對霍千年整天領著一幫警察胡作非為,甚為不滿,曾經率領一幫殷商到山本木魚的特務機關裡告過他,要求警察不得胡亂抓人,更不得干擾殷商開展經營活動。
否則,往後倭寇有什麼需要殷商捐款相助的,殷商們再也不理之了。
當著林振和一幫殷商的顏面,霍千年被山本木魚訓了一頓。但是,這只是表面的訓戒,霍千年附首聽鬼子的話聽多了,不在乎,知道山本木魚無非是做做樣子。
他仍然我行我素,大肆抓人捕人,以此斂財。
不過,經林振以此一鬧,霍千年便對林振懷恨在心了。
此時,霍千年聞得韓丹自稱是林振的侄女,心裡瞬間掠過一個念頭:就是要借此機會,狠整林振一次,讓林振傾家蕩產。
眾警察接令,又一擁而上,去抓韓丹的手臂,去抓她的秀髮,要按倒她,給她上鐐銬。
「畜生,沒有人性!一幫人渣!鬼子的狗腿!你們不得好死!你們會遭報應的!」韓丹奮力掙扎,聲聲怒罵。
然而,她畢竟是女子,圍攻她的又是一幫警察,不是單打獨鬥。
她縱然參加過紅軍,練了幾手拳腳,端過槍,上過陣,衝過鋒,但是,她此時雙拳難敵四虎。
沒幾下,她便被按倒在地上,雙手也被反輾著。
一名警察掏出手銬,就要銬在韓丹的玉腕上。
「啪啪……八嘎……啪啪……」凌南天疾步而來,後發先至,竟於山本木魚之前到達人群中,怒罵一聲,便甩手就給霍千年兩記耳光。
一幫警察嚇得趕緊鬆開韓丹,閃躲一邊。
「哎呀,我的娘……」那名掏出手銬的警察,更是嚇得跌倒在地上,滾爬而走,閃得遠遠的。
他滾爬而逃,竟然拖出一條尿帶。
他嚇得尿褲子了。
山本木魚一怔,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竟然不敢再上前去。轎車前的多奈山雞,嚇得急跑而來,卻被山本木魚橫臂攔住了。
山本木魚喃喃地說道:「多奈君,今天是支那人最重要的節日,剛才,安騰君吩咐我不要讓支那豬鬧事。現在看來,安騰君對城中的治安很不滿,說不定,他今天要開殺戒了。你我先別上前去,免得惹禍。咱們這些低級軍官,若是給皇室的人宰了,便死得像螞蟻一樣,無仇可報的。」
多奈山雞聞言,說道:「那就放慢腳步,過去看看!」
他有他的想法,拉著山本木魚,緩步上前圍觀。
凌南天這個異常的舉動,讓他的衛隊長栗本英松大吃一驚。栗本英松急忙揮手,領著衛兵,持槍奔跑過來,在人群外圍成一牆,生怕跑了任何人。
嚇得一幫平時為非作歹,作威作福的警察,個個蹲在地上抱頭。
韓丹一怔,爬起身來。
她被抓紅的纖手伸舉而起,攏攏秀髮,呆若木雞地望向凌南天。
她弄不清世上竟然還會有鬼子軍官來阻攔警察抓她,不由喃喃自語:「怎麼回事?什麼世道?有這麼好心的鬼子?」
吳志剛也傻眼了,瞪大眼珠望向凌南天,也是喃喃自語:「今天的太陽從西邊升起的嗎?」
他又愕然地抑起頭來,望望天空,看到的那輪淡日,卻仍然東邊的天空中緩緩移動。
「格登……」
韓丹就此一怔望凌南天之時,忽然看到了凌南天的那雙華貴而憂鬱的眼睛,心頭忽然「怦」地狂跳了一聲。
她腦際間不由自主地掠過一個念頭:他……南……南天?他……他不是死了嗎?他……他怎麼會……不!不可能!這是倭寇的軍官。或許,他阻攔偽警抓人,有別的目的!
剎那間,她心亂如麻,精神有些恍惚,如夢似幻一般。
她和凌南天那段如煙往事,一幕幕地浮現於眼前,那般般在嶗山上的似水柔情,那段段美麗的初戀往事,歷歷在目,雖久遠卻仍彷彿發生在眼前,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