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刀者鮮血飛濺,砰然而倒,慘叫而亡。
斷腿者,跪地嗚呼哀號。
周宅裡外的慘叫聲,撕心裂肺的,嚇得鄰家宅院紛紛關門閉戶熄燈。
不時濺起的血水,和著大紅燈籠發出的紅光,讓周宅院內殷紅一片。
院子裡,只剩下兩名黑衣人了,他們見凌南天如此凶殘,豈敢再戰,紛紛拖刀而退,退出了鐵門外。
「嗖——」凌南天豈會放過這兩名黑衣人?他一刀脫手甩出,疾如利箭。
剛退到鐵門口的兩名黑衣人,均是被鋼刀捅後心而入,透前胸而出。
「啊呀啊呀——砰砰——」兩名黑衣人淒厲慘叫,被一柄鋼刀串連在一起,撲地而倒。
激濺而出的鮮血,染紅了鐵門。
「啊——」韓丹見狀,忍不住驚叫了一聲,雙手急急捂嘴,芳心怦怦狂跳。
凌南天雙足一點,騰身而起,又躍上鐵門後右側的大樹上,再沿大樹躍向圍牆,去救圍牆外胡同裡的黎建與羅美珍。
「好功夫!娘的,老子剛才看走眼了。」賀金城是直爽的漢子,見狀不由高聲稱讚凌南天,也為之前自己對凌南天的誤會作檢討。
韓丹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裡,眼望凌南天健捷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之中:林鳥真是一個國軍長官嗎?國軍長官有這麼勇敢的嗎?
國軍中的官兵,不是文官貪財,武將怕死嗎?
林鳥此人遇險機智,武功高強,勇往直前,奮不顧身,卻又趁機佔我便宜——
他——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我引導他走向革命道路,是對或是錯?
他會真心追隨我鬧革命嗎?
他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無產階級革命者嗎?
他怎麼如此凶殘?殺人得償命呀!
他今夜傷了十幾條人命了。
哎呀,壞事了,壞事了!
韓丹雖然也勇敢機智,但經歷的事情,多是領著學生上街遊行,高呼口號而已。
她哪曾遇過像今夜這樣如此腥風血雨的場面?
此時此刻,她或多或少,也慌神了。
「子捷,你怎麼樣?子捷——」賀金城讚了凌南天一句之後,便附身去扶鄭子捷。
「好多星星,怎麼今夜這麼多星星?」鄭子捷的眼鏡摔破了,滿臉是血,胸前也血痕道道。
他躺在賀金城懷中,但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喃喃自語,便眼睛一閉,暈厥在賀金城的懷中了。
「不好!傷亡了這麼多人,怎麼辦?哎呀,這幫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呀?好像不是敵人的特工便衣?哦,對了,林鳥說過要給膠東早報打電話的。哦,原來林鳥敢如此放肆殺人,恐怕林鳥的社會關係不簡單!嗯!也對,他曾是國軍的統兵將領,肯定與膠東早報的社長或主編有關係。嗯,就這樣,我得先給膠東早報社打電話。」韓丹耳聞賀金城對鄭子捷的呼喚,便如夢初醒。
她本是極其聰明之人,聯想到凌南天如此大膽,又看看眼前地上血水橫流的黑衣人屍體,或多或少明瞭些事情。
她便跑到黃包車旁,拿起那張膠東早報,又回奔向廳堂,打電話找報社來採訪要緊。
其實,她有些情況還猜對了:凌南天正是看出這幫黑衣不是什麼特工特務便衣,而是城內的匪幫組織大刀會來尋仇的,所以,凌南天便敢狠下重手。
在凌南天看來,便是再多殺大刀會的幾個黑衣人也無妨,因為這種事,郭妙妙好處理。
他下午拉著郭妙妙滿街跑的時候,心裡便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郭妙妙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可能他遇險時,她還會保護他的。因為郭妙妙真要報復他,當時在避邪胡同掏槍之時,便可以殺了他。
「呀——」恰好,吳志剛打完電話,握棍推門而出。他要出去救羅美珍。
兩人顧不上打話,便各顧各的事情了。
「外面情況怎麼樣?少爺呢?」猴子很遵守紀律,很聽凌南天的命令,單手握槍,守護在惶恐不安的小紅身邊,見韓凡進來,便顫聲急問。
「林——林鳥呢?」小紅也站起身來,顫聲驚問。
韓丹無暇顧及她們倆人的問話,便按報上的電話號碼,抓起電話,撥通了膠東早報社的電話:「膠東早報嗎?我這裡是城西文昌街弼馬溫胡同103號周宅,有匪徒前來搶劫害命,請求支援。哦,我認識郭主編的,請她一起過來。」
言罷,韓丹便放下了電話,又衝出了廳堂,也抄起一條鐵棍,跑到胡同去支援羅美珍。
「哥,哥——走呀,順風,救我哥去——嗚嗚——」小紅見狀,更是嚇得六神無主,此時見韓丹敢抄棍而出,驀然想起自己的兄長還在外面拚命,便也泣聲對猴子道了一句,也衝出了廳堂,抄起一把鋼刀,衝出周宅,奔向胡同。
「娘的,老子倒成了小腳女人了——」猴子自嘲一罵,感覺反應慢了,急握雙槍,也飛奔而出。
胡同裡,挨打的確實是羅美珍與黎建。
他們兩人自發現胡同口有黑影晃動之後,便也佯裝情侶,摟摟抱抱地走向胡同口。
他們假裝到對面的小食店裡買羊肉串。
可是,他們倆人剛走到胡同口,便發現越來越多的黑衫黑褲的漢子。
於是,他們倆又發慌了,急又往回奔,欲呼喊提醒周宅內的同學們逃命。
本來,這幫黑衣人還不想那麼早動手的,但見黎建與羅美珍一跑,便知行動已無秘密可言。
為首黑衣人低沉地道了一聲:「柱子,抓住這對狗男女。其他弟兄,衝進周宅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