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萱兒在天亮之前回到了雲院,她一路回來都在想著上官非和她所說的話,她如果答應他,那他們兩人算是各取所需。
等她一回房,一抹白色的身影閃出,在暗夜中顯得格外醒目。
雲初在凌萱兒一出去時就已經知道了。晚上的笛聲吹得古怪,這種笛聲尋常人是聽不到的,吹笛之人是衝著萱兒來的,他之所以能聽見,是因為笛聲中所用的內力太大,他的耳膜有震動。
明知道她不喜歡別人的跟蹤,他不放心還是跟著去了,他認出了吹笛之人,但凌萱兒與楚凡天(上官非)的談話他確沒有聽見,以楚凡天的功力若有人偷聽,他一定會發現。
凌萱兒差不多天亮才睡去,這一覺便睡到下午,醒來看到雲初就坐在她的房裡,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昨晚沒睡覺?」雲初笑著說,聽在凌萱兒耳中像是在開玩笑,她也笑著回答:「是沒睡,都做夢去了。」
「做了個什麼夢可以告訴我嗎?」雲初試探性的問道,他其實可以挑明了說,但他不想讓她知道他跟蹤她的事情。
「不可以說,是秘密。」
凌萱兒沒說,雲初也沒再問,他指了一下窗外,道:「那你先梳洗一下,順便吃點東西,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就在院子裡等你。」
隨便用了點膳凌萱兒便來到院子裡,只是,院子裡並不只是雲初一個人,還有暮雪也在。
雲初見凌萱兒走過來,對暮雪道:「你先進去。」
暮雪一聽非但沒有進屋,還賴在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我為什麼要進去,你們要談什麼是我不能聽的?」
「暮雪!」雲初好似生氣了,暮雪才極不樂意的說:「走就走!哼!」
暮雪一走,凌萱兒便在凳子上坐下,她才剛睡醒特別沒精神,抬起迷糊的眼瞧雲初,問道:「你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
雲初像是想了一會,才說:「過得幾天我就要起程回揚州,你跟我一起回去。」楚凡天找凌萱兒有什麼事情他不知情,所以,他想了又想,將她留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而上官翊讓他帶走凌萱兒的目的,也是想讓他保護她,從這件事情可以知道,上官翊的身邊會有危險。
「回揚州?」凌萱兒很意外,她正在想要不要答應上官非的事情,如果跟著雲初回揚州的話,那她就不能與上官非合作了。
「對,回揚州!京城不是久留之地,也同樣不是平靜之地……」
「雲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事情沒告訴我?京城不是久留之地的話,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相繼的湧向京城?」京城雖不比揚州好,但好歹也是一國最繁華的地方。
雲初沒有回答她,而是走過去站在她身邊,輕撫著她的頭頂,語重心長的說:「萱兒聽話,跟我回去,這也是上官翊所希望的。」
京城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他不知道,但他有預感,雖不至於血雨腥風,但也會有殺戮。
一聽到上官翊的名字,凌萱兒整個人都快跳起來,「關上官翊什麼事情?他為什麼希望我離開京城?」
她可是被上官翊千里迢迢從揚州抓回來的,他會放她離開才怪呢!這幾天他沒來找她,說不定是因為他還不知道她是被雲初所救的。
「因為……他不想讓你陷入危險。」
「你的意思是說上官翊有危險?」
雖不情願,雲初還是點頭,他覺得有些諷刺,接理說上官翊該是他的情敵才對,他這會兒在凌萱兒面前如此說上官翊,不是在幫著情敵說話嗎?
而凌萱兒在知道上官翊有危險後,直覺讓她馬上下了決定,既然如此,那她更不應該離開京城。
「雲初,你要回揚州就自己回吧,我是不會回去的,我在京城還有事情要做,暫時不能離開。」
雲初苦笑著,他還能說什麼呢,他會離開京城就是為了她,如果她不走,那他又豈能獨自離開?
雲初背過身,語氣很清淡的說:「隨你!」
「那你什麼時侯走?」
沒有覺察到雲初表情的變化,凌萱兒抬頭數著樹上的桃子,時間好快啊,桃花剛謝好像沒多久,這桃子都已經成熟了。
「看情況。」忽然間有些煩燥,雲初一掌打在樹桿上,樹上的桃子掉落了幾個,其中一個剛好落在凌萱兒身上,她撿起,隨意的擦了擦便放到口中咬起來。
「好好吃!」
雲初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冒出這句話,回頭,就看到她兩腮圓鼓鼓的樣子,禁不住輕笑,隨意問道:「是桃花好看,還是桃子好吃?」
在以前,他只喜歡桃花,對滿樹的桃子並不在意,那是因為他始終在意的是桃花開放那美麗的過程,從沒有去在意過結果,現如今,他才發覺,比起桃花開放美麗剎那的瞬間,還是這豐收的果實更誘人。
會有這樣的轉變,應該是他心態在變化吧!
他從十五歲開始就明白自己與正常人不一樣,他雖能與正常一樣的生活,但他卻是有殘缺的,他不曾自卑,但他也沒有多少信心能收穫自己的愛情。
平常人也許會笑話他,能有人愛他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又有什麼好挑選的,但他始終相信愛是雙方才會幸福。
暮雪對他的心意他一直就知道,而他一味的用她只是把他當哥哥去否認掉,她是不是把他當哥哥他不知道,但他確是把她當妹妹的,這種感覺與凌萱兒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凌萱兒是他小時侯的一個夢,而夢總是最美麗的。
「當然是桃子好吃了,桃花又不能吃!」凌萱兒還在喳喳咬著桃子,把核上的果肉咬得乾乾淨淨才將果核扔掉,「我還想吃。」
雲初回神,用輕功飛到樹上迅速的摘下幾個鮮紅的桃子放到凌萱兒手上,明明有五個的,這一轉眼就只剩下四個了。
暮雪手中拿著一顆桃子上下拋著好玩,斜了凌萱兒一眼,說:「我還以為要談什麼事情呢,敢情是某人嘴讒想吃果子,先別說這桃子是大個還是小個,偷吃之前總得先問問主人吧?」
「這桃樹是你栽的嗎?我要吃便吃還用你同意?」迎著暮雪的目光,凌萱兒拿起一顆最大的桃子重重咬下去。
「這樹是雲哥哥栽的,但他卻是為我而栽的,所以嘛,就等於是我栽的,我就是這樹的主人……」
凌萱兒調頭看向雲初,像是在問:這是真的嗎?在揚州時,她曾與雲初聊過天,如果這裡的桃樹是雲初為暮雪而栽的,那麼在揚州景雲莊的桃樹也是他為暮雪栽的了。
當時,她便得知雲初心裡有個人,她還問過他為什麼要與唐瓔訂親,現在想來,那個藏在雲初心中的人便是暮雪了。這麼一想,自己先前對雲初所說的那翻「落花流水」的話,倒顯得可笑了。
避開凌萱兒的目光,雲初有些頭痛的樣子,是暮雪的胡說八道讓他頭痛。
「雲哥哥,你說是不是?」暮雪耍賴的拉著雲初的手,認真一看,才發現她有一隻手放在雲初的手臂上方,拇指和食指捏著他,但沒有用力,若是雲初敢說不是,她一定會狠狠的掐下去。
這樣的把戲暮雪做多了,雲初當然知道不順著她的後果,只得說:「是,是為你栽的。」
「是這樣啊!」凌萱兒從凳子上起身,氣沖沖的說,「那我不吃了。」她將手中的桃子塞入雲初懷中,然後踩著重重的步子回房。
「不吃就不吃,我還求之不得呢!」暮雪嘻笑著說。
雲初一手敲在暮雪頭上,有些責怪又有些無奈的說:「既然不是真心的,又何必處處為難她?」
暮雪之所以對凌萱兒這樣,不過是因為凌萱兒陷害過她,而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壞心眼的人,很多時侯,她只是愛鬧著玩,這一點,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與她相識多年的雲初可以一眼洞穿。
暮雪高興一笑,「還是雲哥哥最瞭解我,可惜你那個寶貝萱兒是個大笨蛋,我總是在想,你們為什麼都會喜歡她呢?應該是因為她有時很聰明有時又笨得可以,我就是太聰明了,才會沒人喜歡,看樣子……」暮雪有些苦惱的樣子,「我偶爾也得裝裝傻才行。」
雲初認真的聽著,還以為她要說什麼呢,這最後一句著實把他逗笑了,「你不是偶爾裝傻,是你不裝都傻,哈哈……」
「哼!」暮雪生氣的調頭不理人,等她再轉過頭時,雲初早已沒了蹤影。
這一幕剛好被站在窗前的凌萱兒看到了,不嘲笑一下她真對不住自己,凌萱兒學著雲初的語氣說:「你不裝都傻!」
「哼,你不裝更傻!」暮雪對著凌萱兒做鬼臉。
聽到了剛剛暮雪的一翻話,凌萱兒心裡舒坦了許多,在她害上官翊的事件中,暮雪算是最無辜的人,能得到她的諒解,她很開心。
第二天,凌萱兒便留了一封書信給雲初,獨自離開了雲院,她要回御王府。
上官非的目的不單單是讓她報告上官翊的行蹤,如果她不答應上官非的話,那他一定會再找人去做這件事情,與其讓其他人危險的留在上官翊身邊,倒不如讓她去,她至少不會想取上官翊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