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竊竊自喜的沐雲兮看著皇甫旭堯的樣子,徒然間嚇壞了,那種靜,已經超出他的範圍了,他從來沒有這樣寂靜過,也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悲傷過。
皇甫旭堯卻沒有低頭看她一眼,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那邊沐浴在陽光底下的玻璃花房,眼珠靜靜的,仿若是一個巨大的黑洞,裡面滿是蒼茫和絕望。
突然,許久沒有說話的皇甫旭堯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渾厚有力,在寂靜的花園中響起,聲音中帶著悲傷的顏色:「霏兒……我不相信,我一點都不相信……」
「旭堯……有些事已經發生了,就淡定的接受吧!」
也許是沐雲兮說得太過淡然,這樣漠然的話語,讓皇甫旭堯猛地一震。他側過頭,筆直的站在他幾步外的地方,清眸如天邊唯一的一顆寒星一樣漠然。
良久,他走近她,低聲說道:「你說的真淡然,比我想像中的更加淡然!」
皇甫旭堯不再理會她,掏出手機,對著手機那頭淡淡的道:「我是皇甫旭堯,是雲峰的同學,他在麼?」
「對不起,我們少爺現在無法接聽你的電話,因為他今天和季小姐去機場的時候出車禍,已經去世了!」那頭的聲音帶著哽咽的哭聲,悲傷至極。
啪——
手機驟然從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摔出清脆的聲響,然而皇甫旭堯的世界似乎在那一刻沉寂了,他的耳邊轟轟的響著,所以他再也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只有一種哀痛將他緊緊的包圍。
他無聲地站立著,無邊無際的痛苦鋪天蓋地的遮擋了他眼前所有的光亮,寂靜的花園裡,陽光卻刺的人眼生疼。
皇甫旭堯空洞的眼眸中凝著呆滯的光芒,靈魂早已經從他的軀殼裡被剝離了,所以他的世界,靜的任何別的聲響。
只有……
只有季霏那溫柔卻又倔強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久久地久久地揮之不去……
漸漸地,絕望在他的內心不停地擴大,仿若找不到一個支點的再擴大……
皇甫旭堯抬頭望著頭頂上一望無垠的藍天,靜靜地凝視著,清澈的眸子中看不到一絲光芒……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沉寂了……
夜涼如水。
所有的人都離去了,只有皇甫旭堯一個人靜靜的呆在他與季霏的房間內,他看著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沒有變,可是又彷彿都變了。
他眉心深鎖,神情冷漠如冰,眸中滿是空寂與痛楚,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孤寂與悲傷。
看著曾經這熟悉的一切,還有那梳妝台,曾經她坐在那裡梳著那一頭烏黑的頭髮,而今什麼都沒有了,空留了一室的寂靜,一世的孤獨給他。
忽而,他悲憤地一拳打在了旁邊的床頭櫃上,嘩啦啦的,那床頭櫃破碎了,裡面好似靜靜的躺這一封信,一封還沒有開啟過的信箋,他微微蹙眉,而後捻起信箋。
看著裡面有著一封信,還有一張化驗單,他看著化驗單,猛然睜大了眼,眼中滿是震驚和絕望。
化驗單上真真確確的寫著,季霏懷孕兩個多月,不是三周,不是三周!
那麼,那個孩子,那個還是他的孩子。
一瞬間,那雙烏黑的眼眸中冷冽得令人害怕,裡面隱隱閃爍著嗜血的光芒,臉上沉靜得看不到一絲光芒。他將化驗單收好,而後慢慢打開了疊得很好的信紙。
阿堯:
今天的我才知道,如花美眷皆付似水流年。
有些情愛注定多付出一分,傷害便多一分。
而這世間情事,最悲哀的莫過於你深愛的人正以同樣的深情眷戀著另一個人,如若這樣,除了奉上無限的深情和耐心,還需要一點點決絕的勇氣。
阿堯,如果我們的相遇相愛只是碰錯了時機,那麼我寧願我們對面不相逢……
彼此相愛……
又彼此傷害……
我們的愛情就像白天和黑夜,是不是永遠注定只有錯過的結局?
當撒旦愛上了天使,是他褪去了黑色的羽翼,變成了天使;還是天使折斷了翅膀,墜落到了地獄?
看到此處皇甫旭堯已經是淚流滿面,烏黑中似乎帶著至深的悲傷。
靜靜的夜,寂靜無聲。
皇甫旭堯孤零零地靠著床而坐,他的目光寂寞得令人心傷,幽黑的眸底彷彿有著淡淡的水霧,矇矓而妖嬈。他微仰著頭,看著窗外漆黑落寞的夜色,在星光的照耀下,發出淡淡的光澤。
他這樣安靜地坐著,已經很久很久了。
良久,他纖長秀美的手指,緩緩地摸著那秀美的字體,竟然寧靜地笑了。
「霏兒……」
那晶瑩透明的烏黑中透出淡淡的落寞,他低頭,烏黑的短髮被吹得輕微的飛揚起來,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他孤寂修長的影子。
門突然被推開了……
「霏兒……」
皇甫旭堯微微抬頭,沒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眼中頓時出現一抹失望的顏色,深邃的烏眸中散射出一道道冷冷的光束,隨後,一聲森冷的的聲音傳來——
「滾出去,誰准你進來的?」
沐雲兮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皇甫旭堯冰冷的聲音硬生生地劃過她的心臟,讓她痛苦萬分。
用盡心機,失去雙腿,卻仍舊還是回不去嗎?
是不是此刻你的心中只有季霏,只有她!
「旭堯,明日你會去見季霏麼?聽說,好像她明天會下葬,還是說你要去將她帶回來,自己為她選擇墓地?」
「出去!」皇甫旭堯淡漠出聲,好像已經累到極致了。
「旭堯,她已經死了,你再怎麼樣也挽回不了,再說,她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為何,為何還要這樣對你自己?還要這樣對你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