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中央廣場處,有一個音樂噴泉,噴泉在燦爛的夕陽中噴出金色的水花,廣場上到處都是陪著家人出來散步的人。廣場的一側,是一棵高大的銀杏樹,黃色的橢圓形的葉片隨風飄落,落在樹下的石板上。
一片銀杏的葉子緩緩地落下來,落在樹下白色的休息椅上。
季霏坐在白色的休憩椅上,烏黑的頭髮隨風飄蕩著,看著遠歡樂的人群,她的心裡安寧喜樂,恍惚從未有過的安寧。
然而,她的眼睛卻是空洞無神的,好似失去了靈魂的布偶,再也看不到一絲生息。
待沐雲兮再次睡著之後,追隨她出來的皇甫旭堯,不停地拿起電話撥打著那個號碼——
可是不管他怎麼打,電話那頭傳來的依舊是一句再熟悉不過的話語……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剛剛下過一些小雨的地面顯得有些潮濕,不過空氣卻出奇的好,不過臨近傍晚的天氣有些薄涼,而季霏卻只穿了病服,但她卻不覺得冷,仍舊坐在樹底下的休憩椅上,望著樹葉飄飄灑灑,偶爾有一兩片盤旋著落下。
一陣風過——
季霏如海藻般濃密的秀髮被吹起,她坐在了樹下的椅子上,目光澄淨如水。忽然,她伸手去接住了,掉落下來的枯葉,看著那躺在手心中的枯葉,她凝結在眸中的光芒瞬間碎裂開來。
剛剛的那一幕和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讓她再也無法承受了心中的傷痛了。原本拚命偽裝出來的堅強在瞬間倒塌,痛苦的淚水就好像決堤的洪水,迷漫開來……
原來在要失去的這一刻,心竟會痛得這樣徹底。
找了很久的皇甫旭堯終於找到她了,可是在淡淡的光芒照射下,她的背影卻是那麼的蒼涼,那麼的暗淡,卻又是那樣的無奈。
他的心像被人用力從胸腔中掏出般,停止了跳動。
就在他想要走上前去的時候,卻發現有一個人已經走上去了,還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細心的替她披上,那人的身影如此針刺般,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季霏在銀杏樹下的石凳上,目光呆滯地看著被飄蕩的落葉,心間止不住的疼痛著。
驟然間,一個溫暖的體溫自背後傳來,那溫暖讓她有些失措,只是一瞬間,淚如雨下。
「霏兒,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的,我已經買好你愛吃的皮蛋瘦肉粥了,我們回去吧,這裡很冷!」
季霏轉身對上那雙明亮深邃的紫色眸子。
「……」
暮雲峰伸出手,抹去她乾淨臉上的淚珠,將她擁入懷中。
「不要去想了,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快樂,要忘記他的麼?既然事已至此,我們就不再去想了,好麼?」
四周,寂靜無聲。
音樂噴泉的水花帶著周圍亮麗的色彩跳躍著,嘩嘩地響著,水柱灑在池水中濺起了漂亮的花朵。
季霏被暮雲峰抱在懷裡,靜靜地被他抱著,清澈柔美的眸底有著一層淡淡的水霧,模模糊糊的。淡淡的燈光從路邊灑下,光灑落在她白皙的臉上,如象牙般肌膚蒙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光芒。
她的眼瞳卻閃亮如那黑夜中燦爛的星辰,卻是黯然的。
「我知道,可是——」
「霏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一時間讓你忘記是很難的,畢竟曾經那麼刻骨銘心的愛,怎能說忘就忘!」暮雲峰將她從懷中拉出來,很認真的看著她,「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要一個扛著,有什麼事,我會陪你一起面對!」
「雲峰……」
「如果你還是覺得難受的話,那麼明天我就替你辦出院手續,回我那裡去調養身子,反正我有專業的醫療團隊,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暮雲峰緩緩的說道,聲音溫柔異常。
季霏聽著暮雲峰的話,微微點了點頭,而後輕輕垂下眼瞼,任由暮雲峰將她擁入懷中,然而眼淚卻從她長長卷卷的睫毛處滑落,眸底有著淡淡的落寞。
「雲峰,謝謝你!」
「傻瓜!」
風靜靜地吹著,他們就這樣凝望著彼此,呼吸在這一刻,都變得很輕微……
而站在另一旁的皇甫旭堯站在原地,欣長健碩的身影孤零零地投射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隱隱透出孤絕冷漠的味道,眼眸中的閃亮的烏眸一點一點地被冰冷所凝結住,冷冽而漠然。
他看著遠處的人,淡漠一笑,隨後拿起電話,彷彿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般。
「大偉,將我辦公室抽屜裡的那個用牛皮紙袋立即給我送來醫院!」
「是,總裁!」
他看了看遠處的人,終是頭也不回的離去。
季霏同暮雲峰在那裡沒待多久便就回病房了,而當他們回到病房時,卻發現,病房裡站著一個人,藉著燈光,那人修長挺拔的身影便出現在他們眼前。
「你來做什麼?」
站在窗邊的皇甫旭堯一聽這聲音,隨即便轉過身來,烏黑的眼眸似乎有著一閃而逝的傷痛,卻不過短短一瞬,讓人來不及捕捉便已消失不見。
「我來做什麼?霏兒,別忘了,我們還是夫妻,我這個丈夫來看看你,難道不該?」
「是麼?那我還得謝謝你這個丈夫來看我了!」季霏淡淡地說道,眼眸清冷。然而,那兩個丈夫,她卻咬得格外切齒,原本清澈的眸光漸漸變得清冷,而那光芒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在皇甫旭堯的心上劃過,似乎有微微堵著的感覺,澀澀的。
「我沒空與你多說,更沒空與你咬文嚼字,雲兮還在等我。」而後,皇甫旭堯將那份黃色的大袋子丟在季霏的面前,冷漠地說道:「你看看這個,若沒什麼問題,就簽字吧!」
季霏接過他手中的袋子,烏黑的眼珠靜靜地瞅著那個黃色的紙袋,璀璨的燈光在上面反射出的光線,像是一根針般刺進他的眼中。
她緩緩打開了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