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嫌疑,你也有。今天凌晨聽到尖叫時,大家都因為好奇跑出來查看了,事實上,那才是正常的反應,除了——」
該死!
她話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猛地清醒過來,臉色刷白的閉上了嘴,後悔得想咬掉自己衝動的舌頭。
老天!她在想什麼?現在這間房裡,只有他和她而已,這男人身強體健,肌肉結實,她相信只要他想,就能輕易折斷她的脖子,而她做了什麼好事?質疑這個男人可能是兇手?她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啊?
但即便她住了嘴,他卻沒有因此放過她。
那傢伙撫著她臉,瞅著她,張口嘴,接了她的話。
「除了我。」
寒顫爬上了她的後頸,教她不自禁輕顫。
然後,他揚起了嘴角,笑了。
「所以,你認為我是兇手?」
「我沒這麼說。」可楠舔著乾澀的唇,盯著他道。
「但你好奇我在到現場之前,去了哪裡。」他依然噙著笑,道:「是嗎?」
她吞嚥著口水,聽到心跳在耳邊咚咚作響,有那麼瞬間,她考慮說謊,但那真的很欲蓋彌彰,這男人顯然早看出她的猜疑。
「對。」可楠緊張的問:「你去了哪裡?」
「屋頂。」他眼也不眨的說。
她聞言,不禁輕抽了口氣。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不安與那掩不住的驚慌,她對他的畏懼,像小小的蟲,爬在他的脊樑上,讓他眼角微抽。
「你不需要這麼怕我,事實上,如果我沒記錯,塔羅牌之中,有張牌就叫倒吊的人,對吧?」
她傻眼,張口結舌的看著他。
太好了,他竟然又繞回她是兇手這一點上了。
在這一秒,可楠真的很想再次昏倒給他看。
他繼續說:「若你行兇之後,把人倒吊起來,再溜回自己房間,然後在聽到尖叫聲後衝出來,和你朋友一起回到命案現場,這確實是可能發生的。」
「我不是兇手。」她死白這臉,睜著大眼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殺人。」
「我也沒有。」他直視著她的眼說:「我去屋頂,是因為有風。」
可楠楞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聽到第一聲尖叫後就跑了過去,上面有風吹下來,那表示有人把樓上的門打開了,所以我才上去查看。在這之前,我一直在和朋友做網絡視訊,我的電腦記錄了一切。」
說著,他微笑看著她:「你瞧,我有不在場證明,但你沒有。」
這一點,讓她臉色更白。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知道直升機會爆炸,否則我只能讓你自己去對警方解釋了。」
她不想喝警方解釋,那很麻煩,而且她八成會被帶回警局拘留起來,她不是害怕被關起來,她不可能會在牢裡待太久,只要一通電話,家裡便會有人火速來領她。
只是,到時她們可不只是會領她出來而已,而是會帶她回去繼承家業。
天知道,她們若是聽到她終於開了竅,她從此之後就再也休想擺脫她們了。
說真的,她可是出來好幾個月之後,才終於想通,身為沒有天分的庸才,可是大大有好處的,因為她是自由的,比她那被選為正式繼承人的表妹湛華自由多了。
現在她高興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像湛華到哪都有人跟著。
再說,她這次的預見搞不好只是因為小命不保所以才靈了,誰知道下回她的預見靈視還會不會這麼精準的出現。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長輩們對她露出失望的表情,她過去那些年真的已經看太多了。
所以,她看著眼前的這傢伙,衡量得失過後,開口問:「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
「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他眼也不眨的說。
「我會知道,是因為我看見了。」她說。
他眼中浮現驚愕,可楠在他開口之前迅速道:「不,不是你想的那種看見,我不是真的看見誰對直升機動了手腳或裝了炸藥,我看見的是直升機爆炸的景象,在那個當下,在我撞到你的時候。」
「什麼意思?」
她強迫自己堅強起來:「意思是,在那之前,在我撞到你之前,我壓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當我撞到你時,那個畫面才冒了出來。」
他眼一瞇,冷聲道:「小吉普賽,我說過了,我不相信怪力亂神那一套。」
「我知道。」她有些惱怒的說:「是你要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的,我就是那樣知道的,我家世代都是靈媒——」
「你——」
「讓我說完!」她抬手阻止他。
沒料到她竟然會斥喝他,男人挑起了眉。
可楠瞪著他,生氣的道:「我們家族就是靠這個為生的,我們幫人卜卦、算命、解讀星座和塔羅牌,有些也通靈,我們能看到殘留的意念,我知道你不相信這個,但那就是我知道的方式。我看見了,知道了,所以試圖去阻止那件事發生,你以為我想要那件事發生嗎?你知道我看見什麼嗎?我看見我和欣欣與大衛,一起在那架直升機上被炸得支離破碎——」
那畫面讓她一想起來就想吐,可楠白著臉,喘了口氣,道:「我看見大衛的腦袋被削掉一半,鮮血濺到我臉上,欣欣杯壞掉的安全帶綁死在我身旁的座位燃燒尖叫,還有個女人從門口掉了出去,然後一切都被第二次的爆炸吞噬,我看見……」
她瞪著他,啞聲到:「我看見自己死了,我感覺我死了,所以才會休克暈倒。」
他無法置信的瞪著眼前這女人,他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但他去看過殘骸和現場,她說的一切,和出事的直升機狀態幾乎一模一樣。大衛的腦袋少了一大塊,坐他斜對面的男人安全帶壞了,屍身被焚燬,有一個女人從直升機裡掉了出來,活活摔死在庭院裡,而那個男人身旁的女人被破碎的金屬和玻璃插入心肺,還沒落地前就當場死亡了。
「我說對了,對不對?」她從他眼中的愕然察覺自己是對的,渾身猶若浸到千年寒冰之中,教她活生生打了個冷顫。
這女人不可能知道直升機裡的情況,直升機爆炸時,她和他在一起,被他擋住了視線,就連他也是事後去查看殘骸,才推演出事發時直升機裡的狀況,她不可能在那混亂之中,還能看見發生了什麼事。
忽然間,男人抽回了手,他不信鬼神之說,但他確實知道有些人的第六感特別強。
他將雙手交叉在身前,告訴她:「就算你是對的,也不能證明你沒參與其中,事實上,你知道的越多,嫌疑越大。」
這說法讓她惱火,她就知道這傢伙不會輕易相信她。
「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我以前不曾靈視過,雖然身在那種家庭中,但我是個不及格的半吊子,只懂得一些皮面,事實上,這次是我第一次靈視預見,那不是我能操作應付的,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也不曉得該如何讓它出現貨完全不見,你懂嗎?我也不喜歡這樣,我不知道如何控制這件事。」
「這是我聽過最爛的借口。」他告訴她。
可楠學他將雙手也交叉在身前,深吸了口氣,瞪著他說:「所以,在傑西之前,你叫什麼名字?」
「傑西,」他看著她,眼也不眨的說:「這就是我的名字。」
即便他這麼說,她依然知道她大概是對的,應該是對的——
噢,狗屎,她最好是對的!
「那不是你的名字。」她冷靜的看著他,抬起下巴,佯裝自信的道:「你不叫傑西,你要是去和警方說我說了什麼或看見什麼,我會否認到底,然後告訴他們你用假身份!」
他只楞了大概萬分之一秒,要不是她一直看著他的眼,絕對不會發現那細微的變化。
但她看見了,她知道她是對的。
這傢伙百分之百有鬼,她抓到了他的把柄!
得意的笑,無法克制的浮現,她壓抑不住滿心的興奮,雙眼發亮的傾身道:「承認吧,你知道我是對的,那不是你的名字,就像我不是男人一樣。」
這句話,讓他的視線從她臉上往下瞄,再從下往上瞄,然後停止她因為雙手交叉又往前傾身而更加凸顯的雙峰與乳溝。
「確實,你絕對不是男人。」他扯著嘴角說。
發現他在看哪裡,她不由自主的紅了臉,直到這時才想去自己只穿著細肩帶的真絲睡衣,露出了太多的肌膚。
有那麼一秒,她幾乎忍不住想拉起被子遮住半裸的胸口,但那樣感覺很示弱,所以她強忍住那羞怯和想後退的衝動,記起長年跟著母親學到的手法,強迫自己鬆開交叉在胸前防衛的姿態,改用柔性攻勢,伸手觸碰他的手臂,放緩了語氣道。
「嘿,我相信你改名換姓一定有你不得已的原因,但我對你的秘密沒有興趣。」
他先是垂眼看著她觸碰他手臂的小手,然後抬起眼,將視線拉回她臉上,凝視著她那雙黑眸。
那一秒,可楠胸中的心,驀然跳快了好幾下。
身體的接觸可以降低對方的防心,這是基本的招數,但她不知道那也會影響自己,覆著他手臂的小手莫名的熱,像是在那瞬間,兩人之間真的有了連結。
她差點忍不住收回手,但最後仍極力維持著鎮定,用最真誠的聲音,柔聲道:「你要是不找我麻煩,我就不會掀你的底,我們可以一起假裝沒這回事。」
一開始,他沒有動,她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然後,他鬆開了手,緩緩往前傾身,再次抬手撫著她的臉。
她緊張不已,感覺心都快跳了出來。
「你會保守我的秘密?」他悄聲問。
她吞嚥著口水,舔著乾澀的唇說:「當然。」
眼前的男人靠的更近,近到她覺得自己彷彿要溺斃在他眼中那汪湛藍中,近到他清爽又性感的味道充滿她每一次的呼吸,近到她忍不住想伸舌舔吻他誘人的唇瓣。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說謊?」他啞聲問。
「如果我說出了你的秘密……你大可以……大可以……」
老天,她能感覺他的唇瓣若有似無的刷過了她的,而她就像吸毒上癮者一般,無法自已的張開了小嘴,往前傾身。
但他可惡的在那時後退,挑眉追問:「我大可以如何?」
她眨了眨眼,然後回過神來。
該死,後面她是想說什麼去了?
這男人真的讓她喘不過氣來,教她腦袋完全無法思考,她羞窘萬分的往後退,然後想了起來。
「你大可以……」因為太過心慌意亂,她不敢再觸碰他,連忙抽回了手,壓著垂落心口上的水晶項鏈,道:「把我說的話告訴警方,將我送進牢裡。」
他微側著頭,打量著她,像是在考慮她的話。
她抽回了手,可是他沒有,他熱燙的大手仍停留在她臉上,事實上,那隻手不知何時有大半都到了她耳邊,只有拇指還停留在她臉頰上,來回輕撫著。
她可以感覺到胸中的心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全是卻莫名發軟,腳趾頭更是不由自主的蜷起,特別是當他以手指輕輕撫弄溫熱她敏感的耳殼時;她好想撥開他的手,因為那實在感覺太好,好到她幾乎想像小貓一樣偎進他掌心,磨蹭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