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香飄浮在鼻端,穆永嘉微微睜開眼,本想說她沒有吃水果的胃口,卻見雲潛托到她面前的,是一隻蘋果雕成的白胖胖的活靈活現的大貓。
「啊,沒穿黃馬甲的加菲!」穆永嘉樂滋滋地用手指將那大貓拎過來。
雲潛彎了彎嘴角,低頭又是一陣忙活。
「白皮膚的藍精靈!」
「舒克、貝塔。」
「沒長毛的獅子王。」
「粉色的麥兜!」
在穆永嘉的一聲聲讚歎的驚呼中,很快,她的雙手就被雲潛製作的果雕占的滿滿的了。
「天蠍若是喜歡,以後我也雕給你怎麼樣?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跑的,任何天蠍喜歡的,我都雕給你怎麼樣?」微微放柔了些聲音,雲潛淡淡開口。
穆永嘉重重點頭,眉目間是最簡單最真實的快樂開懷。
她想:她終究還是被上天寵愛的。
雖然,她失去了曾經對她萬千寵愛的親人,可是,她同樣也得到了另一些可愛的家人……
背離了太陽的絢爛,她不是又擁有了璀璨的星辰了嗎?
「若是看誰不順眼了,討厭誰了,生誰的氣了,我就給你雕一個那人的水果娃娃,你可以咬掉他的腦袋,撕了他的胳膊,再將他嚼個稀巴爛……」
一個大頭娃娃在雲潛的指下成形,穆永嘉能看清那娃娃有一雙華麗而狹長的丹鳳眼。
沖穆永嘉挑挑眉,雲潛嘎崩嘎崩地將那水果娃娃先一口咬掉腦袋嚼碎了吞到肚子裡,然後,小刀飛舞,那沒了腦袋的水果娃娃三下兩下被他挫骨揚灰……
額頭滑下一滴冷汗,穆永嘉慢吞吞地開口說:「小鉗子,是不是我惹了你,你心裡對我不滿了,也這麼對我?」
雲潛一愣,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黑,黑了又青……
穆永嘉瞇起眼睛,微微笑了:「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不被我看到,我是不會追究的。萬一被我看到了也沒關係,你雕一個自個兒,然後,讓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可以了……」
綻開一抹頑童般的調皮笑容,穆永嘉覺得心情竟是無比的暢快了。
雲潛微垂了頭,唇畔不自覺浮上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他的主上,還是應該這般沒心沒肺地無憂無慮呢。
捧著一堆水果雕刻的可愛的小動物走進自家的小宅門,穆永嘉正準備找個大盤子先將這些小玩意兒陳列起來,就見有人從裡面開門走了出來。
雲潛如臨大敵般迅速擋在穆永嘉身前,齊洛也是子彈上膛,更做手勢讓身後的護衛做好準備。
穆永嘉挑了挑眉,從雲潛身後探出腦袋,卻見那人濕淋淋的身上絲縷未著,墨色短髮,湛藍色眼眸,冰冷的水順著他的發端,滑過他修長的身體,勻稱結實紋理細緻的肌肉。
「莫先生?」齊洛稱呼了一聲,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訓練營裡最超然的人物怎麼會突然來到穆永嘉的私人住宅。
穆永嘉撇了撇嘴,招呼了個護衛過來,讓他幫忙先去安置她捧著的小可愛們。
齊洛一聲招呼下,護衛們都收了武器,雲潛卻擋在穆永嘉面前一動不動。寒冽的氣息在他週身流轉,肅煞的神情、狠厲的目光,他就像一隻冷酷的荒狼,好似隨時準備為了生存而展開殺戮。
雖然雲潛之前沒見過莫先生本人,但是,對莫先生的大名,他也算如雷貫耳。前不久,莫先生才在電話裡將南天岳跟他大罵了一頓,說他們沒盡到守護穆永嘉的責任,更嫌棄她呆的巢,安保完全不過關。
自那以後,南天岳固然下了大工夫整頓穆永嘉身邊的安保措施和力量,雲潛更是將莫先生的生平給研究了個透。
據雲潛所知,莫先生曾是雲爺身邊的影從,地位比之雲爺也不遑多讓,後來,雲起嶄露頭角,莫先生便轉而將重心放在訓練營,當了訓練營的總教官,再後來,又退居二線,由南天岳當總教官,莫先生負責制定訓練計劃。
莫先生當然是個神鬼莫測的大人物,可是,雲潛更清楚地記得,資料裡,莫先生肋下三寸的地方有一處槍傷,左邊腿上有刀疤,右手手腕有燙傷,這都不是什麼太顯眼的痕跡,卻是真正地可以作為辨認真偽標識的。
眼前的這傢伙,身上的傷痕不算少,可是,跟莫先生該有的標識卻對不上。
雲潛才要開口,穆永嘉在他身後用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戳了戳。
那是一種簡易的暗碼,雲潛心中有數,便收了氣勢稍稍退開一步,卻很快又伸手摀住穆永嘉的眼睛。
「你,穿上衣服!」雲潛冷聲冷氣地沖「莫先生」開口。
「莫先生」挑了挑眉,他的表情帶著冷淡和倨傲,並不因沒穿衣服而顯出脆弱,聽了雲潛的話,他也只是不為所動地大喇喇站著。
穆永嘉歎口氣:「齊洛,樓上轉角的第一個房間,左數第一個衣櫃的第三套,第二個衣櫃的第二套,還有右邊第一個小衣櫥的倒數第三個抽屜,從外到內的衣服,你去給他拿吧,再到鞋櫃拿雙41碼的黑皮鞋……」
齊洛照辦。
「莫先生」挑著眉一動不動。
穆永嘉被雲潛捂著眼看不到,從周圍的氣氛倒是不難猜到:「都退下,都退下!齊洛,東西放下,你也下去。雲潛……」
「我是你的貼身護衛。」雲潛冷冰冰開口。
「好好。那你自己找個地方呆著,別讓我看到。我沒命令,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你別行動。」拍拍雲潛的手臂,穆永嘉心底直歎氣。
那傢伙神出鬼沒,怎麼又突然跑過來了?
雲潛猶豫了一下。
穆永嘉小小聲地說:「小鉗子,他是我偷養的漢子哩,給我留點面子,你當沒看到,下去行不?」
臉上肌肉一個抽搐,雲潛唰一下閃的沒影了。
抬手揉揉太陽穴,穆永嘉上上下下地將「莫先生」打量個通透。
還別說,這傢伙的身材還真有料,挺拔修長,結合先天恩賜和後天歷練,養眼到足以勾起人愛慕、佔有、掠奪,乃至破壞的亢奮。
「到臥室?」穆永嘉挑挑眉。
「臥室。」莫先生點頭。
穆永嘉瞥一眼那些孤單單被撇一邊的剪裁得體的衣裳。
怪不得這傢伙懶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