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臉深埋進床單中，穆永嘉的肩膀一記一記地抖動著。
那姿勢彷彿是在流淚。
然而，當雲爺挑起穆永嘉的臉龐，逆著燈光細看，卻發現穆永嘉的眼睛幹幹的，眼角甚至找不到半點濕潤。
眉頭攏著，小臉煞白，嘴唇也痛得失去血色，一雙眼卻清醒得近乎明澈，不說哭泣求饒了，連呻吟呼痛都欠奉。
——這就是她交給他的答卷。她用他的行動告訴他，她是真的吃的了苦！
雲爺微微笑了。他喜歡聰明而堅強的孩子。
「小丫頭，我給你機會，堂堂正正活著、不做玩偶的機會。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雲爺撫摩著穆永嘉的臉，無比和善可親地笑了。
穆永嘉微微揚了揚小下巴，大概是痛到極致，她已經無力說出話，可是，她的眸子，寫滿了傲然與自信！
「好孩子，現在，你得好好休息。」雲爺俯身，在穆永嘉的額頭落下慈愛的一個吻。
穆永嘉的睫毛緩緩垂下，痛到麻木的神經，似乎終於能施捨她一點輕鬆了。
雲爺邁步走出來，走廊裡碰到一時難掩嫉恨的青清時，他莫測高深的笑了。
「青清，嫉妒她的好運嗎？那麼，我可以同樣賜予你機會……」
「多謝雲爺……」青清愣了一下，隨即喜形於色。
「……不必感激我。或許，有一天，你會覺得寧願今時今日的生活是何等幸福……」雲爺淡漠的聲音響起，帶有說不出的讓人沉淪的韻律，「森叔，派人送她去訓練營……」
青清感激涕零地下去，雲爺走回去，發現穆永嘉睡的一點都不安穩——
額頭一層細密的薄汗晶瑩閃爍，漂亮的眉宇糾結扭曲，眼瞼下面的眼珠不斷轉動，嘴唇蒼白的張合。
車輪尖嘯，碎玻璃轟鳴，車仰人翻之後，血慢慢地在大哥身下凝聚成一個小潭。
「大少……」司機阿凱瀕死的哀嚎，碎玻璃讓他的面目血肉模糊，他的那雙眼睛更是不甘地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別怕，嘉嘉，大哥會保護你的……」白襯衫早已被血侵染，碎玻璃紮了一身的穆永弘還是努力地對被自己護在懷裡的穆永嘉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腥氣瀰漫，光影迷離，黑頭套竄出來將他們從車裡拉扯出來。
「……都死了，只一個女娃兒安然無恙……」低沉的聲音從某個黑頭套下發出，穆永嘉被打暈之前，只是呆呆望著穆永弘身下漸漸半凝固狀態的血跡……
走過天堂，路過地獄，踏入人間。
光影迷離，樹葉婆娑，穆永嘉恍惚間覺得自己被困在了一處叢林裡。
「……小姑娘，會唱兒歌嗎？比如說，小兔子乖乖什麼的？」手腳都被綁著，形容頗為狼狽，卻依然能看出美艷驚人的女子突然開口。
手腳同樣被綁，眼神裡寫滿了驚惶的穆永嘉茫茫然地望向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