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已經下了整整一天了,天氣預報說颱風即將來襲,後又說轉向了,到了離A城不遠的另一座城市,總之,A城的人們還是在與颱風擦肩而過時領教了其威力。冷風冷雨,冷面冷心,這就是——秋。蜷縮在床上,李沁沁的心在一直往下沉,往下沉,聽著窗外滴答滴答的聲音,她的眉頭緊鎖,所謂惱人的秋雨添人愁,真是寸寸柔腸滴滴淚。李沁沁自己都搞不清楚幹嗎這麼容易落淚,就連這雨也成了心痛的理由。自打從醫院到回到家這些時日,她最喜歡干的一件事就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發呆,就連吃喝拉撒她都懶得動。她真怕自己一下床就犯暈,她特別討厭這種感覺。蘭西倒是一有空就陪著她,而且硬拉她起來到外面散步,家裡其他人剛開始還會緊張,久而久之,也懶得理了。特別是蘭西的媽媽知道李沁沁得了這麼個病後,臉色就一直沒好看過。老人家擔心這個媳婦會毀了自己的兒子,毀了這個家庭。實際上,天下的母親都一樣,她們的心都始終向著自己的兒子。「你又沒病,躺在床上做什麼?」蘭西媽媽終於生氣了,她開始責怪兒媳婦。李沁沁一聽這話,委屈的淚水啪嗒啪嗒直往下掉,「我又沒罵你,你做什麼要哭?」蘭西媽媽沉著臉說。李沁沁側身給了婆婆一個後脊樑。她婆婆嘴裡嘟噥了一句什麼,轉身走了出去,門砰的一聲在她身後被關上。李沁沁氣得牙齒格格作響,渾身發抖。她恨啊,卻又不知恨誰,一拳頭砸在了床頭。
終於等到蘭西下班回家了,只有他才會令自己心情好起來。其實人心情的好壞不在於別人怎麼對你,而在於自己怎麼對自己。回到家的蘭西一眼就看出老婆心情又是陰雨天,心裡尋思著要將她拉出來,於是,笑著說:「沁,你知道我今天看見誰了?」李沁沁沒吭聲,蘭西繼續說著,「我看見種叢了,你猜她在幹什麼?」「在幹什麼?」果然,李沁沁有了興趣。這也是蘭西針對李沁沁的病情而採取的一種方式——轉移注意力。「她在跟一男的打架。」蘭西說,「打架?與誰?」種叢敢跟男人打架李沁沁覺得一點也不稀奇,關鍵是要看與誰。「叫什麼JESSIE。長得倒挺帥氣的一個小伙子。」「哼,被騙了,終於懂得還擊了。」李沁沁說,過了一會兒又問,「誰贏了?」「沒分出勝負,那男的打了種叢一耳光,自己臉上也掛了彩。」「那後來呢?」「後來,警察將兩人帶走了。」「真是笑話。」「是啊」「不過,這男的該打,憑什麼就是我們女人吃虧?」「就是。」蘭西附和著她。「這世界就是不公平,男女不平等,舉個例子,如果一個男人生病了,那個女的始終都會守護著他,倘若那個女的病了,男的花心不必說,他的家人甚至視之為眼中釘,因為她妨礙了他的幸福。」「幹嘛有此一說?你老公我不是很好嗎?」「你好,你當然好,你好是因為你內疚?」「我內疚?」蘭西知道李沁沁又要開始折騰自己了。他馬上話鋒一轉,「種叢見到我,要我告訴你一聲,叫你趕快好起來,她有事找你。」「找我?找我什麼事?」「她沒說,不過,看起來挺傷心的。」「哦。」李沁沁知道,種叢這次真的遇到難事了。要不然她怎麼會找自己一個病人幫忙。真是活見鬼。
醫生說,植物神經功能紊亂的人除了必要的藥物輔助治療外,最主要的是靠自己,一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忙起來。言外之意似乎這是閒人得的病。蘭西一想起來就好笑。李沁沁最講究朋友道義,她把幫種叢解脫困境真當成了一件大事。而且她真的開始忙了。還主動約種叢去公園坐。不得不承認,人的衰老是由心開始的。幾日不見,種叢的確憔悴了不少。「沁沁,你終於好啦?」種叢一見到李沁沁欣喜得都快掉淚了,這種欣喜是由心而發的。李沁沁勉強點了點頭問:「你怎麼回事啊?急著找我。」「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聊聊。」「怎麼啦?」「我老公最近也開始夜不歸宿了。」「你家那個老實人?」「嗯,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他總說他很忙。以前我不在意他的時候,他似乎總是規規矩矩的,現在我在意他了,他卻開始不守『夫道』了。哎,人真的就是賤。」種叢深深地歎了口氣道。「是不是你多想了?或許他真的有事呢。」「能有什麼事?一個老不啦嘰的男人,在一個老不啦嘰的單位混。」「秋天嘛,說不定哪裡的大蟲又出來猖獗了呢?」種叢的老公現在林業局工作,李沁沁開了個玩笑。「不是,以前他老說要孩子,還說去進行人工授精,是我不要,現在我跟他提要個孩子,他卻不吭氣。」種叢皺著眉頭說。「這確實有點問題,是不是他生病了?」「他現在能有什麼病?是,他以前是有病,是不行,不過,後來慢慢吃藥不是好了嗎?」種叢嘴裡嘟噥著。「你自己瞎想也沒有用,跟他多溝通。」「是不是我魅力不夠,他嫌我了?」女人一受到冷遇,就會往自己這方面想。「哪裡。你應該算是個妖精了。不過,最近你好像狀態不好,神情沮喪,人也顯得憔悴。依我看,你們家那位應該不至於吧?」「都怪那個該死的JESSIE,TMD,我真恨不得殺了他。」種叢咬著牙說。「哦,說真的,上次你怎麼回事啊?你真的打架啦?」「嗯,我打算見他一次打他一次,搞得他名聲大『震』。」「啊?你真的要這樣做?」「是,我已經在這樣做了。」「你打得過他嗎?再說,如果他告你故意傷人,警察又把你抓進去了,到時候你怎麼辦?」「他敢告我,我有抓住他的把柄。」種叢得意的說。「什麼把柄?」「他做的 事情可以讓他進去蹲上幾年。」「什麼事啊?」「現在不能說。總之,我見他一次要打他一次。」「我的天,你這樣要打到何時啊?再說,萬一把他逼急了,把你喀嚓掉了怎麼辦?」李沁沁將手放在頸項,做了個刀抹的動作。「哼,他敢。」「他為什麼不敢?」「你仔細想想,警察都知道我與他有過節,在這種情況下,他敢動手嗎?」「也是。不過,你自己要小心。」「嗯。」「我看,你還是別見他一次打一次了,好好談判一下,看能否把錢拿回來。」「我現在不想要錢了,我要讓他抱頭鼠躥。」「你不怕你家老王知道?」「他才沒那個閒心呢。」種叢撇著嘴說。「萬一你也有什麼把柄落在了人家手裡呢?」李沁沁想到了『艷照』,畢竟人心太複雜了。「是,我有把柄在他手上。」「什麼把柄?」「照片,他威脅我說要寄給我老公,所以我才這麼生氣。」「你怎麼也跟人家拍這個了?」「是他偷偷拍的,你說這個人有多陰險?」「哎,不要老說人家,其實,如果當初你立場堅定,也不會有這件事情發生。」「哎,能全怪我嗎?當初我家那位不是有病嗎?」「哎。」李沁沁只剩歎氣的份兒了。